郑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等桃华给沈数揭了药泥,把热水送进净房,便跟薄荷一起退了出来,在外屋说话:“依我看,三太太这回怕是真不大好。”
这活计原该是内侍们来干的,只是沈数信不过那些内侍,专门指派了十五。现在,十五都被人开打趣地冠了个“内侍卫”的名头,搞得桃华都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蒋老太爷摆摆手:“先给你诊脉。”
薄荷端了热腾腾的药泥进屋,刚好桃华把针全数起出,捞起一块药泥,啪地就贴到了沈数后背上,烫得他立即就嗷了一声。
她这一个月的家管得稀里胡涂不说,临到年下了,该走的节礼之类全没筹办,就把个乱摊子扔给了白果。
单说蒋老太爷认定此手册为先贤妃的医案,乃是因为他看过宫内为先贤妃所记录的医案,将脉象做过比较,从而确认。但是这份本领,别人有吗?就是他本身,如果不是信赖桃华和蒋老太爷,他也不能确认这份医案说的就是他的母亲,毕竟除了年纪不异以外,那些脉象、面色甚么的,他也一窍不通。
那么,定北侯府如何能信赖呢?倘若他们不信,他夹在定北侯府与蒋家之间,又将如何自处?是压服定北侯府,还是辩驳蒋家呢?如果是前者,他无凭无证,如何让他们信赖?如果是后者,证据已然确实,他还要否定吗?
“厌食症?”蒋老太爷沉吟了一下,“提及来倒也贴切。只是她不肯进食,听丫环说,开了药也是喝一碗倒一碗……”不吃药,再好的大夫也没体例啊。
桃华微微点头。想到蒋柏华提过两次曹氏瘦得短长,模糊地感觉有点不大好:“明天我也去瞧瞧吧。”
“脾气大变?”她不出门,沈数却不能不出门,也不知他整天在忙些甚么,不过幸亏天气稍黑就会回府,还常常会给她带些甘旨返来,“这也算病?”
“太太如何了?”桃华眉头不由得也皱了皱。自从白果进了门,曹氏先是不装病了,爬起来管了一个月的家,以后临到过年,就直接躺下了,把家务全扔给了白果。
桃华笑道:“伯祖父放心。我现在出了这屋门,别说薄荷玉竹她们跟着,另有侍卫在旁呢,那里会叫我跌了。”眼下月朔跟着沈数出门,十五专门就在家里陪她漫步,为的就是万一滑脚,丫环们力量不敷扶不住。
郑嬷嬷就怕这个,当即就表示了一点反对:“王妃现在月份大了,外头可还冷着呢,路上不好走啊。再说老太爷都去了,就有甚么事也会奉告王妃的,王妃何不等着老太爷过来呢?”
桃华笑得一手端住了肚子:“我这会儿可不能大笑大说的,你们少逗我。”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感遭到她的镇静,很会凑热烈地伸出小脚踢了一下。
沈数顿时苦了脸。虽说针灸主如果桃华受累,但挨针的人也不会很好受啊。特别比来桃华传闻给他换了医治体例,那些药喝起来味道古怪不说,挨针的感受也不大一样了,酸胀麻痒,说不出的难受。每次行完针,还要用药泥热敷某些部位,热腾腾的药泥糊上去,真要烫得人嗷嗷叫。
既然是先贤妃的医案,那么中毒的是谁天然不言而喻,以是统统都与当初殷家人所想的分歧,蒋方回不是误诊导致贤妃身亡,乃至不是用药有误导致他天生瞀视,而是用尽手腕为贤妃诊治,保住了她顺利产下皇子。只可惜有些事回天乏力,他固然活了下来,他的母亲却力竭血尽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