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承恩伯家的马车虽放肆,却也没有撞伤了人,蒋家世人略做清算,便沿台阶向上走去。
倒出来的茶都是温的,那里就烫手了。蒋杏华喃喃道:“也不知如何的,原是想把杯子放下的……”
蒋莲华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既然没事,也就放下了。至于洒在车里的那点水,一会儿到了地头天然有丫环清算。
承恩伯三个字一出来,大师都不吭声了。
小于氏这里乱来婆母,桃华那边跟蒋老太爷却谈得不甚镇静。
明天出动了蒋家大半的人。蒋钧是有差事的人,不到休假日不能得闲。蒋铸则忙着跑缺,也是得空阿谀。蒋松华蒋榆华兄弟在学里读书,因而男丁里就只要蒋锡奉着蒋老太爷,再加一个蒋楠华照顾母亲和mm。至于蒋柏华,他不算数儿……
“有理……”蒋老太爷沉吟着点头,“你很有些设法,很好。医者必是师古而不泥古,能见别人所未见,敢行别人所未行,才是一代之才。若只会用验方,干才罢了。”
如此一来,蒋丹华倒成了落单的。她嘴唇动了动,想发脾气又找不到来由,只能恨恨瞪着蒋杏华出了门。
蒋杏华却生硬地坐着,后背牢坚固在车厢上,放在裙子里的双手扣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方才蒋柏华瞥见了宝塔,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遇见刘之敬,就在那边!
桃华感觉有点心虚,她这用的也是“验方”呢:“实在也是先有人用了才晓得,算不得创新。”
蒋老太爷微眯眼睛听着,等桃华说完了才道:“你能拟个方剂吗?”
又有人道:“管他呢,我们躲远点就是了。”嘀嘀咕咕,马车远去,大师也就散了。
桃华淡淡瞧了一眼。曹氏这辈子都脱不了是个胡涂人了,蒋燕华还晓得立即扭返来给蒋锡做针线,曹氏却只会躲在屋子里,竟不晓得去体贴一下蒋锡的起居。头一次,桃华鼓起了给蒋锡纳个妾的动机——这个朝代是不讲究单身贵族的,她总要有出嫁的一天,那以后蒋锡另有几十年呢,莫非就让他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吗?
“如果大姐姐再着人来传召——”
蒋老太爷一起上也没如何说话,这时候才道:“老三和桃丫头跟我去看看他们的药圃,传闻他们这里有些从西洋弄返来的药草,已经种活了些。”
于氏由两个儿媳妇服侍着坐一辆最宽广的车,女孩儿们就都交给曹氏这个婶婶来照看了。当然这也只是说说好听罢了,曹氏连本身都不大会照看呢,不过就是把几个女孩子分派到几辆车上去罢了。
于氏听完就念了声佛,又急催着道:“派人去瞧瞧,老太爷若开出方剂来,早些送去宫里。”
蒋柏华对舍利子甚么的不感兴趣,尽管把车窗帘子掀起一角往外看,这时候拍动手转头对姐姐说:“那边有个高高的塔!”
蒋锡被女儿笑得脸上一红,干咳一声道:“胡说。”高低打量女儿,一件桃红暗花缠枝莲轻罗襦衫,下头淡青色滚五色襕边的裙子,头上反绾髻,只要一根镶红宝石的钗子色彩素净,两边耳朵上挂下水滴形的水晶坠子,如同两滴露水普通。
蒋锡看罢,心中对劲得很。固然现在人们口口声声要重德轻色,但是女孩儿生得好老是占便宜的,没见贤人都说“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么。再说德这东西一眼两眼的也看不出来,倒是好色彩一望即知。何况桃华固然生得明艳,却不失端方,毫不是主母们会视做“狐媚”的那一范例,想来本日欧航的寡母见了,起码在这上头是挑不出弊端的。只可惜女儿另有更多的好处,不能一下子都让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