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心一改常日的沉稳、安闲,说话浮滑自大,却又略带底气不敷,泪眼迷离,昂首望云远之时,又惊又怕,偏还刚强非常。
半夜半夜,女子单独外出,便早已犯了大忌,看来,她苏谨心在云公子的内心,必定会留下不守妇道这四个字,试问全部临安城内的世家蜜斯,会有谁跟她一样,大半夜地在竹林里像个傻子似的乱跑,苏谨心自嘲的一笑,君子如玉,见之忘俗,她,公然还是太心急了。
云远之手执紫竹箫,清雅的面庞微微一怔,似有些不知所措,从未有女子在他面前哭着这般大声,这般的肆无顾忌,凡是世家望族的蜜斯,为了博他一顾,皆是以最美的姿势呈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个女子,不,应当还不能称之为女子的女子,边哭边抽泣,底子就像个孩子,她一袭白湖镶边的绉裙,外披粉白撒花刺绣缎面的对襟褙子,一双白底折枝桃花的绣鞋,因尚未及笄,头上只梳着散辫,哀号的脸上胆小无辜,面貌虽浅显,那那双眸子甚为动听,清澈见底,仿佛不染浊华。
小小的眸子闪着滑头,月光下,范弋楚探出半个头,紧挨着云远之。
被范弋楚这么一说,云远之清俊的脸庞更加地红了,好个色胆包天的女子,竟敢当着他的面扯谎骗他。
云远之心中起疑,能穿得起这般宝贵云锦的,想来也不会是个乡野女子,只是这五云山上,怎会驰王谢世家的蜜斯来此?
而在这片翠竹林中的深处,云公子颀长而立,目光淡淡,远远地望着她。
只一句,她便记着了,今后,这声音,这神仙般的姿容,由宿世带到了此生,再难相忘。
心中涩涩,百般滋味翻涌,这一世,若她的心还在,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不露陈迹的笑在苏谨心的嘴角出现,但这笑,却终是过分苦涩,没有了心,又何来的情!
敛袍,倾身近前,一阵竹叶暗香扑鼻而来,淡淡的,清爽恼人。
白衣纷飞,渐行渐远,隐入这广袤无边的翠竹林中,就仿佛从未呈现过,苏谨心微恼,没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