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给你尝一碗我阿唐婆亲手做的木莲冻吧?”
“你另有这闲情?”我由不得瞠目结舌,中间的老太太这时靠近我道:“女人再有事,且喝一碗水酒不迟?”
“这是……草绳,水槽里用来捆活鱼的。”我斯斯艾艾地答。
“往前走大抵一里多,就有一片白鹭洲的浅滩,从那能够走过河去,就是脱鞋挽起裤脚便是。”老太太咧嘴天然地笑。
“上好?”我的目光落在他的酒碗上,中间的老太太立即又给倒满,“这位女人也尝一碗?这是其间山泉灌溉,春季插秧、春季成熟的脂米所酿,清甜醇香,饮一碗更能抵饥挡饿。”
所谓的白鹭洲,只是河中心打击停顿的一大片沙洲,其上丛生芦苇,当中有很多白鹭水鸟做窝,我看这水面上攸乎间就飘来一群大雾,烟波漾着白羽和绒毛,宽广刹时蒙上浩渺的雾霭,有痒痒的东西飘到鼻子里,我打了个喷嚏,“刚那么阴沉的天,如何说阴就阴下来了?”
“年青人,这是自家酿的米酒。”那小老太太又端着一个锯掉口的葫芦和酒碗出来,春阳从速又站起来连声伸谢,那老太太递来酒碗,他就双手接着,再老太太拿起葫芦为他的碗里细心倒入浆色浑浊的米酒,春阳伸谢后又一饮而尽。
似曾熟悉的歌声自高而低,清越如铜壶滴漏,只是委宛之间夹着咽声,我一时听得放慢脚步,火线远远就模糊暴露一起灯火雅舍的风景;登上最末一级台阶,就见弯池青蒲水面,对岸垂落几株大绿芭蕉,并杵立了数盏一人多高的擎枝琉璃灯,照见树下一地瓜田,有两三个童男女子的身影在此中奔驰玩耍。
我依言俯身跪坐在月衣之上,春阳手中攥住衣服的一角,四周顿时无风自起寒恻恻的气旋,衣服就托着我悄悄升起来,约莫到春阳齐肩高的位置,他的双脚离地,我俩如一叶飘零到苍茫的水面上,耳边偶有鸟羽扑棱的声响,我既感到别致又惊骇,俄然远远不知从哪传来的呼喊:“弟弟、弟弟……”
“喝吧,没事。”春阳仿佛很清楚我的疑虑,朝我悄悄点一点头。
春阳不动声色,但神情都是防备,跨入门槛前,昂首看那门首的牌匾,又伸手抚摩身边的雕梁画栋,这时从内走出一对有说有笑的翠衣孺子,是软药他哥儿俩。
我们前后脚正走在回廊上,火线绝顶鱼贯就走来一行珠冠舞衣的美人,一行走一行叽喳谈笑,我却劈面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腐臭味道,当快到近前时,领头一名俄然欣喜地喊:“诶?是春阳少爷!”
“箫娘面,薄啼目,桃叶尖,易得愁……”
“甚么都别听、别看,顿时就能到萼楼,到那统统就都能清楚是如何回事。”春阳冷声警告时,半空中的云雾将沙洲也完整满盈掉,甚么也看不见了,我再昂首望向火线,一堵巉岩冲天而立,春阳缓缓按下民风,我俩落回空中上,我帮着春阳把月衣收起,“这个……被我踩脏了,归去我替你洗洁净再归还……”
“萼楼?”我怔住了,但看春阳振振有词的模样,也许当中有很多我并不明白的根由吧,只得杜口不添乱。
春阳和我对视一眼,我已感受不对劲,遵循以往全部萼楼里的大小鬼们对春阳向来是恭敬而远之的,像软药如许的小厮过往见到他更是低眉扎眼,毫不敢上前来牵涉他的,但春阳还是对我再叮咛一句,“记得别走散。”便跟着他俩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