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我只感觉喉咙里涌上难以言喻的酸楚,一向以来内心底都非常害怕萼楼和这些怨魂,但真到看着她们远去时,怎又感觉不舍呢?
“喔?是吧。”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着,“得抓紧时候,玉轮升到天上,月光可觉得亡魂指引该去的方向,当时就往水里放莲舫鱼了。”
我揉揉眼睛,远去的火光之上攸然呈现一名女子淡淡的身影,没有穿戴衣物且模糊还充满暗色的伤痕,她像是怅惘地站立着。老太太又把第二颗蜡烛点亮递给我,“这些,都用你的手放到水里。”
“你现在就分开这吧,萼楼的女鬼都送走了,你也不必再逗留此地。”春阳点头。
“这些残破的灵魂,今后的门路还很长。”老太太的话语飘入我的耳朵,像是在感喟,“即便将来能够转生,一时也难归人间道吧,但保存一点性灵未泯,再托生禽鸟畜类,历经几世后总还是能有机遇做人的,也比当这孤魂被六合光阴抛弃,销蚀殆尽的好。”
“三娘?”我差点跳起来,“你说那位婆婆是三娘?不对、不对,如果是她,为甚么还要妆成别的模样?啊不对,我先扶你去包扎一下!”
“是超度?”我终究恍然大悟,“婆婆,您是说艳骨都在水里?不对不对,是艳骨埋在沙洲底下?而这些鱼吃了她们?以是我们要用这类体例为她们超度吗?”
落日金黄色的光落在老太太的半边脸颊上,她指着远方,“顺着水流而去啊,或许便能够达到往生的此岸。”
我俄然忍不住问道:“婆婆……您是在帮忙春阳和萼楼的女鬼吗?”
“来,把这烛火点上。”老太太从身后拎出一个口袋,从中抓出几颗短小的蜡烛头,将此中一个用嘴悄悄吹口气,蜡芯上突然亮起半星清黄火苗,我看着她把蜡烛头谨慎翼翼地放在我手中莲花的花蓬上,“这是鲛人油脂制的蜡烛,达到此岸之前都不会燃烧。”
“快走吧。”春阳一手将我搀起来,我还在懵懂地四下张看,河边早已看不到那位老太太的踪迹,“婆、婆婆呢?”
“甚么肚子里?”我听得一头雾水,回身看他的模样才晓得不对劲,“你如何了?我扶你起……”后半句话到口边当即生生噎住了,因为我看清春阳只是用一只手撑着身子,借着夜里微小的光,我看到他另一只衣袖完整湿透着黑血,几近连成线的血珠从空荡荡的袖口滴答下来。
“是,婆婆。”我揣着惴惴不安的情意把莲叶托的莲舫鱼放到水面。那汩汩的水悄悄漾起波纹,我看着莲舫鱼往河中飘去,那微微的火光中――
“算是吧。”老太太持续去点第二个,“把它放在莲叶上,就像放河灯那样让它顺水飘走。”
我噙着眼泪连续再把最后的数朵莲舫鱼放到水里,河上渐冻的风将我的眼眶几番吹干,最后我朝着流水的方向,跪地双手合十冷静祝告,直到统统光都消逝的悠远的绝顶……
“不、不,我带你去厨房,烧点热水……先止血!”我用他的月衣为他裹住淌血的伤臂,并谨慎搀着春阳起来,“还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