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这几天,金钟寺的香火实在畅旺,天再热,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热烈喧繁的庙前街上,都满盈了浓浓的香味。我跟着娘一起走,看到路边好多卖生果的摊子,摆满了西瓜、葡萄、黄梨、青桃,另有新奇糊着塘泥的脆藕、风菱,忍不住地流口水,脚步都不知不觉慢了,娘发觉,便用心说:“天太热,返来买个瓜带归去。”
玉莲听完,开初没有作声,我想到方才瞥见银鱼的景象,俄然问道:“明日就是七月十五,那彻夜子时就得开戏了吧?玉莲姐,你为何不能过了明日再走?我听人说,瓜节出远门不吉利。”
“那路上有没瞥见甚么特别的人?”
“月儿,我……”玉莲显出难堪之色,仿佛也有点摆荡。
我离着银鱼约莫几丈远的间隔,渐渐走在前面,也过了桥来,循着柳青街再往前走,远远见那银鱼到了欢香馆门前时,又站住了。
玉莲沉吟了一下,就点头承诺了。
明天她已经好很多了,身上的热已经退下,只是还很虚,感觉头重脚轻地犯晕罢了。一看到我,她就赶紧拉住我的手问:“你探听到去晋城如何走了吗?”
欢香馆门前,桃三娘也像其别人家一样,在空位上摆了个陶土盆,盆里烧着纸做的衣帽和金银,中间又供着一碟白面馒头和一个西瓜、几个桃子,瞥见我和我娘走来,便打号召道:“去金钟寺烧香返来了?”
“好,三娘也未几留你,只是去晋城的路山川迢迢,你可得再想想啊?何况……”她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传闻,实在你娘她这几日也托人到处找你的。”
桃三娘昂首瞥见我,便笑道:“热吧?去舀水洗洗脸。”她正说着,就瞥见银鱼畴前面走出去:“老板娘?”
我正蹲在一个盆边,逗内里游着的草鱼,那银鱼的背影还没走远,却偶然间觑见桃三娘的脸上神情有些阴暗。我感到有些不对,仓猝问道:“三娘?”
我内心一惊,脚下被个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幸亏娘拽住我的手:“月儿,走路看路。”
“是啊,人太多,热。”我娘笑着答道。
这早晨,数不清的河灯在小秦淮水面上飘飘忽忽地游弋,照得沿岸都透明起来。有些大户人家还扎了讲求的大船,上面用纸做了人形,戴上五彩佛冠,仿佛就是持禅杖的佛子目连普通,巡查沿岸,顺河而去。
我有点手足无措,不晓得该如何安抚她才好,桃三娘一手搭在她肩膀,俄然道:“你本身就这么跑出来……是想归去见你奶奶了?还是有别的甚么原因?”
不知是树荫底下的冷气,还是那男人的眼神,我身上忽地没出处一阵发寒,明显我离着他们也有七八步远,但总感觉那男人仿佛也发觉我在看他们,是以下巴略耸了耸,眼皮子翻过来一些望着我。
我不敢再转头,跟着娘进到庙里,跟着她前面一起烧香、叩首,站在大雄宝殿前瞻仰着那大殿里披法衣、戴宝冠的菩萨像,才算是定了神。
“玉莲姐,你是不想再和你娘一起过梨园的日子,想归去仍跟你奶奶一起?”我不解问道。
正走到离庙门还不到十丈远处,那边有一棵参天大槐树,一对看着熟谙的人影正立在荫凉底下说话,我东张西望之余瞥见,惊奇地自言自语道:“那不是玉莲她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