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鱼燕来回，”那鱼儿才落入水里，跟着他的话音，“新雨歇，画楼头上燕归迟。”水面一只剪尾燕子，滴溜一飞转，但波纹一散又不见了。
“闭嘴！”王员外真的活力了，厉声喝道。
那男人和王员外却一向在聊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伏在桌上听着，这时候一长，眼皮子垂垂感觉发酸，便想睡，乌龟也是没精打采地缩着头一动不动。店里的其他客人们吃完饭，都接二连三结账走了，我趴在桌上也迷含混糊睡着了。
桃三娘殷勤迎上去，笑着问：“客长，想吃点甚么？”
这天，一个年约三十，白面徽须的男人，带着个斯文洁净、背承担的书童进到店来。店里已有两桌客人在喝茶，他便择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李二畴昔号召，那书童一摆手道：“我家先生在等人，你也不必倒茶，就请借风炉来一用吧。如有上等松炭，也请一并拿来。”
桃三娘已经又做好一道松仁烧豆腐，瞥见我走返来的神情，便笑道：“那人似是个茶戏的妙手，说不定待会儿还能瞥见他变戏法呢。”
男人谛视着茶碗以内，我这才发明，他方才固然那样搅动茶水，但桌面却一滴未漏。
书童将锡罐里的茶末倾入铫内，盖上铫子，侧耳听铫里的水声，不到半刻钟就把盖子翻开，拿一支自带的木质勺子去悄悄搅一下茶水，再盖上，少顷便分开仗。
王员外一张脸涨得紫红，仿佛想骂的话到了嘴边，却反骂不出来了。
桃三娘俄然走到我身边：“月儿，随我到厨房来一下。”
“苏轼曾有一赋《月兔茶》云：环非环，玦非玦，中有迷离月兔儿。”水纹中当即现出一只兔子，茶碗又是圆形的，真的就像月影里蹲着一只小兔，我忍不住拍起手：“真的有只小兔子！”
新摘下来的嫩芽笋，切一指宽的小片配木耳、火腿丝，以及麻油、盐、酱油、酒炒，便最是新春里该尝鲜的小菜！
“是。”书童承诺道。
“到这三月初三，上巳春草花枝争烂漫。”黑茶碗中，长勺之下，一瞬之间画出兰花樱草，男人淡淡笑道，“看那游春行中，桃花人影春衫薄。”
他说的是甚么，我实在并不很了然，但他腔调委宛，声音轻得像风，仿佛能拂去灰尘。
王员外暴露惊奇的神情，用力吸了吸鼻子：“和公子，这是甚么茶？”
但我不敢逗留，对他们道了一声请慢用，便回到后院。
到了后院，灶台上另有一碟芝麻饼，桃三娘让我吃，并且抬高声奉告我说：“看完戏法便能够走开了，这王员娘家接下来恐怕要出好事的。”
这时桃三娘手捧着托盘走出来，是她刚做好的芝麻饼，热热地散出诱人香味：“来，客长请再用些点心。”
“嗬，我也只是听闻过，但也不太晓得。”桃三娘摇点头，将豆腐放到我手里的托盘上。
“啊？那位会变戏法的和公子呢？王员外是想请他来给王少爷当徒弟的吧？”我有点急了，“他不会出事吧？”
小勺先在茶碗水面蜻蜓点水普通震惊几丝波纹，我不由得屏住呼吸，但见他腕转轻柔，几下勾画，那汤纹水脉便显出物象来，男人持续说道：“太极浑圆，两极四象，森罗万千……”跟着他的话，那水面跃起一颗水珠，竟是一条小小鱼儿的形状……
“好。”我从速跟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