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听得连连赞叹。
桃三娘嘴角含着笑,不作声地退进前面去,我感觉无趣,也跟着她前面,后院支着那口大锅里正翻滚着鸡汤,桃三娘一边叫何二做绿豆水饭,一边拿碗舀了一勺热鸡汤给我喝,我谢了接过来,耳边却听得屋里传出一阵阵他与世人的谈笑声,我猎奇问道:“三娘,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孔先生仿佛也感觉本身说得过分,便轻咳一声:“想来不过是仆人家恐吓她们的话,让她们不敢出忽略么。”
我很少听桃三娘背后如许损客人的,但又感觉很好笑,喝完汤我又帮手洗碗,却闻声内里那孔先生又在喊桃三娘,她赶紧承诺出去了,我抹干手也跟出来,只见那孔先生问:“听闻桃三娘的技术是南北中西都齐活的,我倒是想问问你可会酿金谷酒么?”
孔先生一边把荷包揣回衣服里,一边抱怨桃三娘太客气,他这个无功不受禄,下回但是毫不肯吃白食的,说完,便念叨着甚么诗句,晃闲逛悠走了。
我在一旁看看桃三娘的一身高低,她不过穿戴常日的一件豆绿夹袄,木梳别着一色的包头,系着围裙罢了,没甚么特异的处所。
旁人便赞叹道:“孔先生你既吃了王尚书的饭,那但是非比平常的光荣啦!”
这一年开春,江都连续下了不知多少日子的冷雨,非论黑天白天都是刮着入骨的北风,柳青街上两行柳树这个时节本来也该抽芽飘絮了,但看那长垂枝条上,硬是被风雨吹冻得有点萎黄的模样,比不得往年时候绽放的朝气。
桃三娘笑道:“读书人有几种,除了真正能贯穿圣贤事理的那一种以外,剩下的就是酸腐之物,比我醋坛子里泡的鱼胙还要难闻。”
“你就是老板娘咯?”那先生昂首乍一看到桃三娘,不无骇怪:“人说欢香馆的老板娘人美如夭桃蕊杏,本日一见果不是夸大。”
桃三娘执壶给他杯里倒酒:“孔先生过誉了,先生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我这小店卖的东西,先生如果看得上眼,那就临时吃吃,若看不上眼,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中间坐着喝茶的功德人伸过脖子来问:“先生都吃了甚么?”
“哎,老板娘真是会说话。”孔先生说着拿起酒杯,点头晃脑吟道:“莫辞盏酒非常劝,只恐风花一片飞。”说罢,一口喝尽。
桃三娘一径给他倒酒:“先生是宅心仁厚的大人,怎好和那些野孩子普通见地。”
桃三娘反问我道:“他莫非喝过真正的金谷酒?”
孔先生打了个酒嗝:“好吧,你这是小店,天然不能齐备很多东西。话说那年我在洛阳,吃过一顿宴席,那可真是见地了甚么叫珍羞百味,山海奇珍。”
第二天那位孔先生又到欢香馆来吃晚餐,他喝着酒,对桃三娘不竭抱怨本身门生的恶劣,说若不是另有一颗感导世人向善的仁心,不然真想就此甩手不管那些男孩子了。
孔先生看清书里的句子,俄然大怒道:“呔!一派胡言!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不骄。你们无知小儿,竟扯到甚么蒸包子馒头?真是轻渎圣贤书!你们几个归去都把这句话抄五百遍!”
小瓷罐焖肉、红烧肉糜腐皮卷、五香腌白菜烧豆腐连续摆到桌上,孔先生面带笑意核阅着赞道:“难登风雅之堂的小菜也能烧出如此的色、香、味,真是技术不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