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拐到后院去,见桃三娘正在蒸红绿松糕,就是磨细的米面和糖,用老酵发透,别离拌入红曲末或青草汁蒸熟即成,想是明天六月六,不晒红绿也要做红绿糕才应节。
师太送走了她们,才笑着过来请我们出来坐,我还一向伸着脖子去看那红猫,师太就笑道:“也不是甚么希奇物,不过是都城的人爱玩的,把猫毛用茜草染红罢了。”
我有点不美意义地朝她点头笑笑,她也笑笑,便提着篮子走了,这时我娘找过来:“觉得你跑哪儿去了,蕙赠师父要给你弟弟祈福做法呢!”
“贪、嗔、痴、慢、疑……”桃三娘说着,把饺子重新包好,然后带着我走到欢香馆门前,将布包慎重地放在此中一株核桃树下。我固然不晓得她是甚么企图,但也就没问,然后桃三娘又留我喝茶,但我还要回家给弟弟洗尿布。
这顿斋饭固然简朴,但是味道却出奇地好。我们都吃完了,蕙赠师太还没来,玉叶又从厨房里端出几个热气腾腾的笼屉,我伸颈一看,内里是一个个圆鼓鼓的饺子,每个都有我的拳头那般大,但与普通的饺子分歧,这饺子的口上敞开着,开出花一样五瓣,五瓣又别离是五种色彩,我再细心看去,仿佛别离是塞入绿的碎青菜、黄的熟鸡蛋、白的剁瓜瓤、黑的木耳丝、赭的酱腐干。
我爹沉着脸一言不发,把院门关上,便回屋里去。我预感到一种不祥,内心油然升起一阵惊骇。
玉叶皱眉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总吃药也还是好一阵又不好一阵。”
“那好,帮我感谢你娘。”桃三娘送我出门,却正都雅到一人骑着菊花青的大走骡,带着几个跑路的小厮停在门前,我一昂首看时,竟是方才就在庵里碰过面的那位严家大少爷。
我听一些晚间来欢香馆喝酒喝茶的街坊群情,提及之前有那年景很坏的时候,大师都晓得粮食价要涨,用心不良的报酬降落本钱,赚多一点是一点,便去把一种城外哪个山上挖来的白土块用火焙干了,掺入面粉里卖,有人买归去吃了,不管大人小孩,全都结涩了肠胃,大解不下,活活憋死的都有;若另有那更凶荒的,没吃的人刮树皮、煮树叶、扫草籽也都不算甚么,老天爷还要降下时疫,病死的躺倒路上的到处都是,而那饿疯的人还跟野狗似的围上去割肉,吃了抱病接着死……
这黄梅天时本是多雨水,并没有甚么幸亏乎的,可未曾想,这大雨却连续下了好些日子,小秦淮里的水也涨到与路面普通高,经常淹上柳青街,那水搅得泥浆似的色彩。偶然风还特别大,听一些街坊说,那乡间田里大片大片的稻禾、菜畦都被风雨打得稀烂,今后的日子恐怕要开端不好过了。
我从速随我娘去,到了蕙赠师父平素本身修行的小佛堂里,已经等着好几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蕙赠师父坐在佛龛前,手持念珠,其他女人围着她“叽叽喳喳”,不过就是孩半夜啼、不知吃坏了甚么泻肚子、孩子的爷爷刚过世……说个不断。
那严家大少爷从骡子高低来,径直进了店里,我则自顾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