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娘笑着止住我：“你弟弟该尿了，去把他，别尿在内里了。”
玉叶解下包头，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神采掩不住惶恐：“不，我明天必须来严家送东西，但是方才返来的路上就碰到那猴子……它一起追着我，我只好绕了路跑到这边来了。”
“我刚才明显瞥见它跟着我，就在那边巷子口，还朝我龇牙。”玉叶惊魂不决，我拉着她：“师父你先坐下。”
我内心正堵着难受，瞥见他那模样，气不由就不打一处来：“烦人！讨厌！”我冲他大声骂完，便冲进家去，“砰”地把门关上了。
我奉告说被乌龟咬了指头，娘从速把弟弟抱进屋里对着光看，还好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有出血，指头红红的，她一迭声抱怨我道：“把稳着点，小孩儿的骨头都是脆骨，万一咬掉了指头但是长不回的……”
那猴子听到这话，却老道似的闭上眼，把笛子当棍子一样杵着地，嘴里像刚才那样“嘀嘀咕咕”一阵，猛一睁眼，大喝一声道：“六月六后百虫生，尔等若不尽早以厚礼进献刘虎将军、蝗蝻太尉，便等着讨苦来受吧！”
我怀里的弟弟这时俄然闹起别扭起来，嘴巴扁着小腿蹬着，怕是想尿吧！我从速抱着他出去院子里对着一丛韭菜边把他尿，就听得爹娘在屋里说话――
午间来店里用饭的客人未几，只要两桌行色仓猝的脚夫，他们只点了两样简朴的下饭菜和汤饭，吃完就走了，和以往比起来，现在的买卖实在显得冷僻。不过，午餐时过后，那位先前曾在澄衣庵里见过的严大户家的大少爷却俄然来到店里。
“本来是澄衣庵的小师父！”桃三娘笑道：“李二，快给师父倒杯茶。”
世人更被他引得笑得前仰后合起来，有说：“本来要请你这小猴子做灵官么？桃木剑可有一尺多长，恐怕你还搬不动吧？”
哪知猴子瞥见世人都在笑，竟活力了，肥大的脚跺着地：“本年天道不顺，百虫应气势大，平常祭奠已没有大用，需备三牲血食，满城遍插五色旗，请我灵猴开坛做法，才可避得大难！”
“呵，别怕，我就随便问问。”那严大爷笑着说完，这时内里出去一个小厮，他就转头去和那小厮说话了，我趁机逃也似的分开欢香馆。
我没敢辩驳，偷眼看我爹，他只是神采阴沉地走到另一个屋子去。我感觉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气闷，听我娘说了一通，我仍退出屋外，待在屋檐底下，看着乌龟还是那么慢悠悠地在菜地边上爬来爬去，我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呵，哪来的歪魔正道？”桃三娘摇点头笑道，一边拉着我到前面去，我焦急地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道：“是真的呢，刚才澄衣庵的玉叶师父悄悄跟我说的，她们因为获咎了那猴子，是以猴半夜里还跑到她们庵中拆台，还骂人骂得可凶了。”
我皱眉道：“那河里都臭了。”
我昂首看天，天空连日来堆积的层云略有消逝，已有几分阳光透下来：“那猴子会说人话，并且它还瞻望说施雨的白龙要去替太湖龙王做事，是以本日没得余暇来江都下雨了。”
桃三娘也亲手给她倒一杯热茶：“是啊，先歇歇。”
我气结：“我是真的这么传闻的，怎是我嘴馋了？找甚么婆家……”
我摇点头，她又笑道：“我也传闻了的，那严家想要买你去服侍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