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茏夫人便有点意兴阑珊,摆摆手,“总之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吧,你把我刚才的话带回厨房,再叫罗娘炖一道燕窝肥鸡、煮腌莼风鸡肉、卤野鸡爪子,送到风露人间去,过一会儿我去那儿与风娘他们喝酒。”
“她们给你吃东西了?”阿浊仿佛晓得甚么似的,刚好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穿的这新衣服也是她们给你的?”
“就、就是问问下这么大雨……今晚荷花池的消夏宴该办不了了,厨房的罗娘他们叫我来问夫人如何好?”我总感觉露哥的反应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那里不对,但方才确切是我不对,我不作声就待在房门外,别人没把我当贼就算好的,“露哥姐姐,我真没偷听你和夫人说话,我真的甚么都没听到。”
碧茏夫人朝她使了个眼色,“去把那边桌子上那盒胭脂给她。”
我正站那发楞,赵不二的堂客从街上提一桶水返来了,瞥见我便奇道:“这才巳时二刻你如何就醒了?”
就听得一个男声说:“下毒的人找到了,看她手上指甲缝里还粘着红的,就是毒药的铁证!”
“并且腥得重,都是死了的味道。”阿浊用手指揉揉鼻尖。
小琥一向对我在萼楼做事而非常担忧,听完我跟他描述的昨晚的景象,他沉默了一会儿,“那盒摔碎的胭脂你打扫了么?”
我终究如获大赦般出了鸳鸯馆,揣着胭脂又穿戴露哥给的衣服灰溜溜地跑回厨房去,赵不二他们一边忙活一边还在那等我,见我返来的模样都有点羡慕,对阿晋分开的事议论了几句但都没太上心,我却自从闻了那胭脂味今后内心喉咙里七上八下说不出那里不安闲,直到乌糍姐让我到内里院子里舂黏米做芝麻团子,我见到在那边烧水的阿浊――
罗娘双臂抱在胸前朝乌糍姐努嘴,“先几个时候里,酒饭茶果都吃过,如何查呢?”
我被她这么一说,内心油然有些发毛,喉咙里本来就不舒畅有甚么噎着似的,这下感受更堵得慌,赶紧用力咳了几下嗓子,阿浊看我如许,从速去水缸里舀一瓢水来:“如何了?喝点水尝尝?”
“香?”我只得把胭脂盒摊开在掌内心,翻开盖子,公然一股说不出浓腻的甜香顿时散出来,看着内里一摊殷红,我吸了吸鼻子,却嗅到另一丝腥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合上盖子不美意义道:“谢……谢夫人,可我并不懂用它……”我昂首望向碧茏夫人之际,清楚见她看我的脸上闪过一点惊奇神采,内心也不由升起迷惑,身边一向喋喋不休的露哥这时也没出声,我转头去看她,她也有些错愕似的看着我,“露姐姐,如何?”
我不好违逆她,只得跟着她来到侧边配房,那边像是茶水间,但也有衣裳架子、五斗柜,柜台上有嫁妆镜子和梳子、篦子一类物件,她让我在一个脸盆里把脸洗一下,湿发用布抹一抹干,然后对着镜子让我涂香粉和胭脂,我只得说我没如何涂过,不太会,且也没有修眉,再说待会儿回厨房一做事,油烟气就把妆脏掉了。她却非得拉我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女孩儿的皮肉就是生得好……”
“小月,”她还是那样看着我,有些慎重其事地抬高声音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她还是蓬着乱发,面庞脏得稀里胡涂,只要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的灶火边映得犀亮,瞥见我走来便笑道:“小月,你今晚要做甚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