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停下, 盛装打扮的陶缇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 走下车来。
至于念得甚么,陶缇一个字都没听清,她一心迎着裴延的目光,一步步踏上那白玉台阶,绣着凤凰朝日的裙摆逶迤在身后。
永宁元年的八月初三,长安城停止了一场极其昌大昌大的婚礼――陇西谢国公府的嫡女清平郡主与定北侯家嫡季子许光霁,结成良缘。
没有她在身边,那多出的九千年,与他而言,只是冗长又难过的折磨罢了。
她微微侧眸,未曾想恰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他说这话时,当真且慎重,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穿过这具皮郛,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固然不能亲身参加,但陶缇与裴延筹办了一份丰富的贺礼,送至定北侯府。
不管如何,选秀这茬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再提了。
第二日一早,青禾与许光霁一起入宫谢恩。
至于来由,只说皇后有孕,新妃入宫诸事烦乱,打搅皇后养胎。
裴延淡声道,“你们接生你们的,朕陪着她,也无毛病。”
陶缇看向裴延,“陛下,你出去吧。生孩子的时候,欠都雅……”
裴延眉心一跳,“如何了?”
他还反过来劝谏诸位官员,女子有身本就辛苦,为人夫君若不能体贴,反倒纳妾寻欢,岂不是让嫡妻寒心?
裴延一听,眉头拧得更紧,把手放到她嘴边,“痛的话别咬唇,咬我。”
天子摩挲着扶手上精美的龙纹,冷然傲视着朝臣们,面无神采的回绝了。
新帝刚即位,皇后就怀了子嗣,可见是上天庇佑大渊朝, 此乃大吉之兆。
常日里冷酷严肃的帝王,在皇前面前眉眼暖和,极尽和顺,与朝堂上杀伐判定、手腕铁血的模样,的确判若两人。
眨眼又畴昔一个多月,十月月朔这日傍晚,陶缇正在吃麻辣酸菜鱼,裴延在她身侧替她细心挑鱼刺。
自打陶缇有身以来,裴延将藏书阁里关于妇人出产之书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现在听她的描述,立即打起十二分精力,扶着她,“该当是了。你别严峻,我来安排统统。”
接生嬷嬷噎住,转而目光期盼的看向陶缇,“皇后娘娘,您看这?”
谢国公与景阳长公主亲身送嫁,定北侯与侯夫人门口亲迎,两家都拿出实足十的诚意对待这门婚事。
等她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裴延朝她伸脱手,薄唇噙着温润的笑。
裴延说,东宫的那次大婚不作数,此次封后典礼,才是他们俩真正的婚礼。
哪有妇人生子,男儿在一旁待着的,何况他是九五之尊,更该避讳这些。
可垂下眼时,她眸中的笑意也淡了,有模糊的忧愁闪过。
说罢,他沉着的批示着未央宫的宫人。
谢国公生的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单看长相的话,青禾和谢小公爷更像景阳长公主。但从脾气来看,谢小公爷像了谢国公。
但另有几个不断念的,还是谏言选秀。天子面上没多说,转头就揪了一个不循分子,随便找了个错处,直接贬官出长安。
陶缇看着台下齐齐膜拜的世人,这类激烈的典礼感,令人震惊又难以健忘,她感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普通,一颗心也恍若在云端。
陶缇一怔,明显没想到他是在为这类小事不悦,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一个标语,没甚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