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破帽子瞪了陈榆一眼，“那里象我？你从那里找这么张破报纸来。”
第二天，陈榆也穿了身破衣烂衫，提了条破口袋，来到黄岗镇的街口，瞥见老盖正蹲在镇边的一墙短墙下，脱了破袄捉虱子，他走上去问道：“盖儿爷，你看我象不象？”
“行，老盖，你料事如神。”
“嘿嘿，奉告我，奉告我，”破帽子死皮赖脸地说。
陈榆看看老盖，他不但破衣烂衫，发如乱草，并且满面黑灰，手上的黑泥足有铜钱厚，这类“工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本身的火候确切是欠多了。
“如果猜对了，我就奉告你我碰到的一个奥妙。”盖儿爷一脸奥秘，煞有介事。破帽子踌躇了一下，盖儿爷笑嘻嘻地把攥着骰子的手伸到破帽子脸前。那只手又黑又脏，指甲缝里尽是泥污，差点把破帽子给弄呕吐了。
“那行啊，明天，明天你到镇口上等我。这年代，唉，可得谨慎啦，如果惹上了炮楼上的探子，那可就走了狗屎运，吃不了兜着走啦，小陈，明天见。”
“熟谙，如何了？”破帽子持续眯着眼向东察看。陈榆把报纸送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眼睛，“光驾，费事你给我们念一段。”
“你奶奶的，我装花子，当然是欠了燃烧候，可你连一燃烧候都没有。”
破帽子心下奇特，刚才他把手移开扣碗时，骰子的点数都已经看清楚了，明显是九点，这有甚么猜的？他开口便道：“九点。”
“小陈，你看，”老盖小声说：“他那俩大黄板儿牙，准是烟鬼。两眼冒着凶光，就跟……明天咬我的那条狼狗似的。”
“嘻嘻，你没猜对，”盖儿爷笑道：“奥妙不能奉告你了。”
一老一小，顺着街口走进镇子里，曲里拐弯，一向走到了阿谁“三号密营”的前面。老盖小声对陈榆说：“我们爷儿俩坐下歇会。等着看大戏。”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远处走来一个乞丐，头上戴着个破帽子。老盖对劲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陈，你瞥见了吗？我没骗你吧。”
“那是，老弟，你连个家什也没有，要了饭，或是粮米，放在那里呀？”盖儿爷笑眯眯地拿破帽子打趣儿。
“不消，不消，”破帽子把破口袋推返来，“我再找一个，再找一个。嘿嘿。”他咧嘴一笑，暴露满口的大黄板儿牙，嘴边上的一颗金牙，迎着初升的朝阳，闪出一道金光。
破帽子气得鼓起眼睛，一扬手把报纸扔在地上，又瞪了陈榆一眼。老盖看他们俩逗得风趣，也凑过来凑热烈，伸手从腰里摸出三粒脏乎乎的骰子来，伸到破帽子面前，“来，两位老弟，我们仨玩个‘猜宝’的游戏，如何样？”
“天灵灵，地灵灵，我要开宝啦，神仙快显灵，”盖儿爷嘴里乱七八糟地念叨着，把大碗一翻，内里的骰子倒是六点。
“不玩。”破帽子说。
“你先猜呀，”盖儿爷说着，把三粒骰子在手里转动着，伎俩非常谙练，嘴里喊了一声“着”，把骰子猛地翻在地上，然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缺边少沿的大碗来，把三粒骰子扣住。
“唉，不可呀，难呀。”破帽子在中间坐下来。
“咦？”破帽子看了看盖儿爷翻碗的手，那只手被黑泥老茧包裹着，已经看不出本来色彩，他皱了皱眉，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