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门窗紧闭，本来就烟雾腾腾，跛脚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会便弄得象个火云洞，几近连人脸都看不清了。
黄岗镇中间的大街上，来了一个傩梨园子，敲锣打鼓声传遍了小镇。黄岗离南都城不算远，战前也算是个繁华的处所，商贾云集，熙熙攘攘，但是现在萧瑟多了。
老衲人阴沉着脸，手捻着佛珠，盯着墙边那柄弯刀，没有说话。
屋里安温馨静，因为没有开窗，光芒暗淡，有种阴沉森的感受。一支细香在香案上袅袅地冒着轻烟，墙上挂着一幅庞大的“佛”字条幅，条幅中间却斜倚着一支带鞘的弯刀，富丽的刀鞘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靠在“佛”字中间，显得不伦不类。一个四十岁摆布的中年和尚，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正躺在房里的竹椅上闭目养神，他眼睛也不展开，懒洋洋地开口说道：“你如何来了。”
这年代，烽火连天，枪声已经习觉得常了，日军或战役军出来讨伐，清乡，不时便响起枪声。
“我奉告你，”和尚站起家来，目工夫沉沉地盯着跛脚龙，“这个世道，有奶便是娘，想搭上汪精卫这条线，这设法倒是不错，但是你想想，那三小我被韦太保逮住了，这在特工总部是件丢人现眼的事，归去了，说不定会遭到怒斥惩罚，你把他们救出来，便傻乎乎地自发得立了大功，可对他们仨来讲，是奇耻大辱。留着你，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反而不如杀了洁净，然后他们归去再冒功领赏……”
“哼，”和尚展开了眼睛，放动手里的佛珠，“跛脚龙，你太天真了，特工总部的人，另有不狼心狗肺的？”
山谷里，一片清幽，寺庙大门紧闭。此人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到了寺前转头张望，确认没人追上来，上前拍打寺门。
“但是，但是……”
“如何了？”老衲人还是没睁眼睛。操着阴沉沉的嗓音问。
“别提了，刚才差点让人给毙了。被龟孙子们给涮了。他奶奶的，这帮过河拆桥的王八蛋。”
跛脚人进入屋内，叫了声：“大哥。”
演出中出彩的处所，倒是一个副角，那人戴着一个红鬼脸面具，行动矫捷，手持一根粗毛竹当道具，一会把竹子举起来，在胳膊头颈上扭转玩耍，一会把竹子竖在地上，身子围着竹子倒立吊挂，又顺着竹子猴子似地爬上趴下，象是演杂技普通，技艺甚是健旺，博得观众阵阵喝采。
“嘿嘿，”老衲人阴沉地嘲笑一声，“我们直接去跟日本人搭线儿。眼下时势虽乱，但日本人才是真正的农户，狼行千里吃肉总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总吃屎，既然特工总部靠不住，我们又何必尿他？乱世出豪杰，将来会有我们弟兄的出头之日。”
枪声响过，从山谷里跑出一小我来。
“好。”
好久，寺门开了一条缝，那人象蛇一样敏捷滑进门去。
“那，明天早晨我们把他抓起来，先审审再说。”陈榆说。
跛脚人坐到中间一个草编蒲团上，用袖子擦着脖子里的汗水。忿忿不高山说：“特工总部的三个浑蛋，让韦太保给逮着了，他们偷偷要求我，矢语发誓，我揣摩着，我们哥们儿发财的日子到了，我救他们一命，搭上汪精卫这条线儿，今后还能少了飞黄腾达？谁晓得，唉，谁晓得这三个狗娘养的，承诺得好好的，千恩万谢，等离了九曲涧韦太保的老巢，俄然便翻了脸。真是他娘的狼心狗肺，翻脸便不认人，操了他娘的八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