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永思说:“长史,你熟谙李龟年?这可没听你说过。”
莫日根抽了抽鼻子,说:“我如何闻起来,总感觉我们这儿酸酸的。”
莺叫声响起,乃是乐工口技,紧接着统统屏风顺次变得敞亮,早已等候在屏风下的女孩们各自手托一琉璃碗,碗中置一灯,五光十色,离了屏风,快步朝场中走去。
李景珑答道:“没有了,不能让你吃够,才会总想着。”
“那你去隔壁坐。”李景珑一指裘永思与阿泰,说,“这边都是端庄人。你想跟我们坐还是去隔壁?”
“我比不上他。”阿泰说道。
“我们来这儿是做甚么的?”鸿俊朝莫日根问。
“别的两位公子,需不需求……”
“你学赵子龙啊!”李景珑说,“吃东西用吞的?”
伴舞女孩各自退开,厅内敞亮宽广,竟是成了这中年男人的舞台,那男人仿佛毫无炫乐技之意,只是以手一拨琵琶弦,活动数音,唱道:“红豆生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鸿俊想了想,只得服软,说:“我还是留这儿罢。”
两人骑马过九曲桥时,李景珑特地放慢了些许速率,见鸿俊并无声音,问道:“下来逛逛?”
“我们在一起好久了!”鸿俊笑着说,“桑儿,你来帮我们倒酒吧?我给你钱!”
如百莺鸣春,生命盎然,众手托琉璃灯的舞女先是聚在此中,再往侧旁一分,现出厅内走马灯般的一面屏风,只见那屏风后有一窈窕人影,手抱琵琶,恰是方才领曲之女。
到得二更时分,终究曲终人散,长安宵禁,客人们亦不堪酒力,纷繁搂着人上了二三楼睡去。鸿俊一夜只把酒当水喝,醉得趴在案几上。李景珑摇摇他,问:“哎,归去不?”
桑儿躬身小步去换酒,鸿俊喝得有点儿醉了,便靠在李景珑肩头,入迷地看着那琵琶女,随之低唱道:“劝君更尽一杯酒……”
“离离离……离我远点。”李景珑一被人挽上就浑身不安闲, 从速把鸿俊拉到身边挡着。鸿俊第一次正式过来逛,顿时大惊, 忙朝李景珑身后躲。
老鸨顿时连声说熟谙熟谙,回身催人去叫了,李景珑只得作罢。鸿俊说:“我绝对不会在这儿脱手动脚的。”
李景珑:“……”
一轮琵琶声再次拨响,女子轻启朱唇,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青……”
鸿俊刹时就震惊了,此人歌声,几近与阿泰不相伯仲,阿泰嗓音清澈,这男人嗓音浑厚略哑,但是唱起歌来时,却与阿泰普通,有股直击民气里的穿透感,让他不由头皮发麻。
李景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手搭在鸿俊肩上,琵琶女被推到他们座前,凝睇鸿俊双眼,唱道:“当君怀昔日,是妾断肠时……”
李景珑:“有,另有弹琴的……莫日根,想找女人过隔壁坐去。”
“感谢!”鲤鱼妖冒出头,说道,接着怡然得意,游到鱼群里去,众鱼被吓得四散,鲤鱼妖便抱着一条锦鲤,说道:“别走嘛!美人儿!”
鸿俊:“???”
李景珑说:“莫日根,你……”
漫天枫叶下,躺着背靠树的李景珑,身上趴着醉得像条狗般的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