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嘲笑道:“你说给就给你么?”石霜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与山荆夙来并肩杀敌,本日不必外人援手,若败在苏公子部下,是死是活自无话可说。”苏执知他要脱手,心道,便是我败了,却也不成将信交与你去领赏,但此人这番言语,倒也值得一赞。那拿判官笔的人冷冷说道:“要打便打,哪有那么多废话。”石霜、风白露缓缓抽出剑来,石霜对那三人说道:“石某不敌,三位再上。”那三人不答,只是嘲笑不已。石霜道:“苏公子,请!”苏执抽出龙池剑,低声朝陆离说道:“须得谨慎那三个家伙对你倒霉。”
苏、陆二人出得屋来,不觉有几分凉意。但见群山环抱着巨大的崇文苑,天上明月如镜,四下寂静无声,氛围中满盈着秋花野果的暗香,显得甚是闲适,全然不似危急四伏,大战将起的气象。苏执叹了口,心道,明日便是中秋了,往年此时振武镖局高低团聚一堂,热烈不凡,在外跑镖之人也须得于中秋之前赶回,只不知现在诸位父辈和雷大哥、南三弟在杭州也是否如我这般瞻仰夜空,那一轮明月尚未团聚,想必便是缺了我那一块的原因罢?陆离悄悄地站在苏执身畔,如有所思地看着他漂亮的脸庞。过了半晌,苏执忽觉身后传来悄悄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倒是师父宇文濯,仓猝躬身道:“师父!”宇文濯微微点头,陆离道:“宇文叔叔也睡不着么?”宇文濯悄悄吁了口气,笑容中有几分勉强。苏执见师父脸孔俊朗,白衣翩翩,月光覆盖在他身上,飘飘然有世外之慨,不过也令他头顶长发显得有几分灰白,与当日在五泉山上初见时的器宇轩昂比拟,宇文濯的面庞衰老了很多。苏执心中一酸,问道:“师父是在想着明日江南御剑阁与曼陀居在齐云山论剑之会么?”宇文濯摇点头,却问陆离道:“陆女人,昨日宫先生要你带着函件赶往都城,恰是功在江山社稷、百姓百姓的大事,你为何回绝?”陆离一怔,转头看了看苏执,红着脸说道:“我只晓得纵使本日逃得性命,今后定会追悔莫及,宇文叔叔口中的江山社稷、百姓百姓于我而言又能如何?”宇文濯身子一颤,目光投向夜空,半晌才轻声说道:“我实在也悔怨了。”苏执、陆离闻言,皆不约而同的记起那聂玉儿曾问的那句“小孤山底,绝情树下,你悔怨不悔怨”,堂堂铸剑谷谷主,江湖中人钦慕的武学宗师,也有这般平生胶葛不休的憾事。陆离斜倚栏干,定定地看着宇文濯,在明月的晖映下,恍忽见到他双眼中有泪光一闪,蓦地觉这高大的身影非常孤寂凄清,陆离心机细致,便掉过甚去,不由得缓缓靠近苏执。
陆离调皮地朝世人眨眨眼睛,苏执低声问道:“陆姐姐,老爷子跟你说甚么了?”孙守圭眼睛一瞪朝陆离说道:“小丫头敢说,休怪我翻脸。”陆离吐了吐舌头,顷刻敬爱。孙含烟忽道:“哥哥,你色眯眯地盯着陆姐姐何为么?”孙语迟顿时面红耳赤,骂道:“小丫头胡说八道,谨慎撕烂你的嘴。”世人皆是大笑起来。因而宫知名、宇文濯便一齐恭喜新人,秦岚女人一袭红衣,鲜艳如花,朝世人盈盈拜倒。孙守圭向胡月儿引见世人,并申明来源,胡月儿亦是非常惊奇,孙守圭又说到今晚刺客之事,胡月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早便晓得那左天佑来者不善,还待你来叮咛?子母持盈阵我已安插好了!”孙守圭又惊又喜,赞道:“夫人当真神机奇谋。”孙含烟格格地笑将起来,说道:“爹爹变得好快!”孙守圭朝她扬起手来,吹胡子瞪眼睛,终究也没打下去,众皆欢乐不已。秦岚与陆离年纪相仿,乍见之下便甚是亲热,便过来与陆离站在一起,低声说道:“本日多谢陆家妹子了。”陆离格格一笑道:“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秦岚偷偷瞄了孙忘言一眼,羞得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