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圭刚才两逢刺客而平静自如,现下倒是惶恐失措,在屋里记得团团转,孙含烟笑着娇声说道:“爹,是娘来了。”孙守圭骂道:“小兔崽子,不消你说!”宫知名等人见他六神无主的模样,皆是悄悄好笑。孙守圭说道:“陆丫头,祸事来了。”陆离忍住笑说道:“甚么祸事来了?”孙守圭道:“老太婆定是发明不对了!小丫头才貌双全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大人有大量,不能见死不救!”他情急之下顾不得很多,口不择言一通胡说。陆离抿着嘴说道:“要我帮手倒也不是不可,却须得奉告那件事。”孙守圭一怔,老脸涨的通红,这时楼下又传来一声叫:“老不死的给我出来。”眼看着便进了阁楼。
本来此人恰是胡月儿,孙守圭做贼心虚,自是如同老鼠见了猫,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惊骇夫人虎威,将陆离拉到一旁,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严峻兮兮地偷眼看着门口。陆离闻言粉脸涨的通红,啐了孙守圭一口,低声说道:“该死!”孙守圭低着脑袋不敢回嘴,苏执大是奇特,不知他在陆离耳边说了甚么。这时胡月儿上楼的声音越来越大,怒冲冲地叫道:“故乡伙装死么?”人还未到,气势已至,孙守圭低头缩脑地躲到陆离背后,模样儿又是狼狈又是风趣。宫知名、宇文濯、苏执皆是大开眼界,无不忍俊不由,倒是孙语迟、孙含烟兄妹毫不在乎,显是见多不怪了。两人迎出去齐叫了声:“娘。”胡月儿哼了声,说道:“晚点再与你们算账!”说罢便大踏步走进房里,前面还跟着两人,恰是本日的新郎官孙忘言和新娘子秦岚。
胡月儿正待发作,却见另有四人,不由得一愣。宫知名、宇文濯皆是含笑不语,苏执却朝陆离身后努了努嘴,笑嘻嘻地说道:“老夫人,冤有头债有主,孙老爷子便在那儿躲着呢。”胡月儿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昨日被本身打了几个耳刮子的青年,亦便是本日那武功高强的小厮,神采稍有好转。不料一转目睹到畏畏缩缩的孙守圭,复又怒容满面地说道:“死老头子,你做的功德!”孙守圭结结巴巴地说道:“甚……甚么功德?”胡月儿嘲笑一声,说道:“秦岚都与我说了,还想狡赖么?”陆离忽道:“夫人,方才孙老爷子与我说了,二十年前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对,求你宽宥。”胡月儿一愣,说道:“甚么?”孙守圭亦是呆住了,竖起腰来指着陆离瞠目结舌。陆离又道:“孙老爷子说,二十年前那件事情是他错了。”孙忘言三兄妹皆是惊诧,瞧瞧孙守圭又瞧瞧胡月儿,想必他们亦不晓得爹娘斗了很多年气的根由。胡月儿闻言,脸上神采瞬息数变,怒容立时收敛,神态甚是古怪,她怔怔地看着孙守圭,半晌都没有出声,约摸是风俗了二十年的你争我斗,蓦地之间却听到这句话,一时半会不敢置信,孙守圭起先听陆离突如起来的言语,亦又是恼火又是惭愧,但也便是转眼之间,心中竟觉非常轻松,似是放下了一个压了多年的重担,他瞪大眼睛盯着胡月儿,忽又看着陆离,似是奇特二十年的争论负气,竟就是为了这简简朴单地一句话么?胡月儿忽问道:“你说甚么?”此时她语气轻柔,与此前判若两人,孙守圭说道:“是我做的不对,求你谅解。”胡月儿缓缓地留下眼泪来,孙忘言、秦岚佳耦见一场喧华顷刻间化为乌有,亦是冲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