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道:“兄台此言甚是,《论语》有言,晋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和睦柔、友便佞,损矣……”
胡长坚此时非常愁闷,本还想援引他们的论调,高谈阔论几句,三人一走,顿时无话可说了,当着吴景灏面前,又不能辩驳,只道:“学长,鄙人不是不想跟他成为朋友,鄙人也不是那种长于教唆内哄之人,学长你也看到了,是他鲁俊辰先动的手,上来一句话不说,挥拳就打,我是被迫还手。”
“看你听的当真,内心定有设法,无妨说出来听听。”
吴景灏的面色顿时青白,眼中闪过了一道讨厌之色,只是瞬息之间,便又平和了下来,
鲁俊辰毫不辩白,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先动的手,违背书院院规,我也认了。归正,我……我明天是豁出去了,罚我也罢,关我默室也罢,这口气不能不出。哼,谁让你出言不逊,说攻石之工是乡巴佬,那做买卖的贩子还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呢,呵忒。”
说到了冲动处,此中一人扶了一下陈显凡的肩膀,忽地少年的面色微微一白。
“天下的贩子如何惹到你了?”
少年微微一笑:“鄙人,礼雅学院,陈显凡。”
陈显凡道:“出门时母亲一再叮咛,出门外在勿要受人恩德,若受人恩德,当涌泉相报,想我这是礼雅学院的一名浅显学子,没有涌泉相报的本领,但足下的情意,鄙民气领了,能与极其翰林学院的学子,聊上几句,鄙人已是心对劲足,而后也敢期望还能再有如许高谈阔论的机遇。”
少年点头:“未曾受伤,只是连着几夜彻夜夜读,困了便在百阅轩内伏案歇息,几日下来,肩膀被枕的有些许酸疼,不碍事的,歇息几天便好了。”
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那两人对视的一眼,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人扣问的那一个,那是一个文秀墨客,身上着的是礼雅学院的院服,一向在当真听他们的议论,并没有要插手的筹算,忽见到有人问他,赶紧谦谦施了一礼,谦善道:“鄙人,学问颇浅,比不得三位翰林学院的高才,才高八斗,鄙人所言,也只是浅论。”
“可巧,鄙人也有此疾。不满兄台,家兄乃太病院的吏目,给我瞧过此症,备了些膏药贴给我带来了书院,晚些时,我拿出一处赠给兄台,此贴有药到病除之效……”
“兄台这就见外了,你我虽是初度了解,却一见仍旧,不必客气。”
鲁俊辰朴重,是一根肠子到底之人,本意上并没有看不起贩子,可吵架么,不免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何况还是胡长坚先骂的人,他不过学着他,把贩子给骂了一遍,你瞧不起攻石之工,我看不起经商之人,一报还一报。
“鄙人,曾读过《战国策》,书中有云,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陶渊明在《移居》一文中也曾说过,侠心交友,素心做人。”
“你是瞎了吗?你也不看看你面前站的是谁?”
想不到礼雅学院竟有这般博学之人,三人顿时髦趣大增。
另一个道:“交友非贤者,不免生爱憎。对了,兄台高姓大名?”
一个道:“《易经》一书中,写到,上交不谄,下交不渎。”
这时,就有人辩驳道:“两位同侪的议论,鄙人听了,却不觉得然,学长此话的意义是说,人生活着,交朋友不必在乎春秋凹凸,也不必在一开端的时候,就寻求甚么志趣不异。志趣这东西,是能够渐渐培养的,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上的认知分歧,都能够成为朋友。俗话说,人之了解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两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