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之前,即便是十来岁的小少年,王宁氏也不会在内院见客。现下家中有了顶梁柱,到底底气足些,加上此中另有道痴的嫡兄在,王宁氏也不肯他们兄弟就此生分。
王琪满脸郁色道:“下午姑姑从王府遣了小我出来,明天开端教我们学端方,祖父打发我过来奉告你一声,让你明早辰时前到宗房。与三郎是在口路碰到。”
送东西的差事办完,李忠先退了出去,将厅里留给他们兄弟几个说话。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便见燕嬷嬷出去禀道:“老太太,宗房七少爷与十二房三少爷来了,在大门外候着。”
王琪还罢,只嘲笑两声,就不在打量;王三郎则吃惊地看着统统,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道痴想起去王府为伴读之事,还没有同老太太说知,便道:“祖母,孙儿下山前曾与族长说定,会随宗房七郎入兴王府为伴读。”
王宁氏点点头,道:“我早就断荤多年。你姐姐原也想跟着我茹素,我是不准的,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恰是长身材的时候,可不好忌口。起初在寺里还罢,吃斋是礼敬佛祖菩萨,现下既然家里,还是当早日开荤。”
豆腐与炒油菜吃的差未几洁净,蒸河鱼与炖蛋,都只动了两、三筷子。撂下饭碗,祖孙三人面面相觑。
小兄弟三个,一人抱了一个匣子,进了内院。
关于道痴茹素,是有隐情的,并不是真的清心寡欲要做和尚,嘎嘎。。
王三郎神采模糊带了惭愧,王琪则是有几分烦恼与不耐烦。
那两张纸,是兰草与小穗的身契。
不过见到李忠捧出来的三个黄花梨匣子,道痴的笑容就有些僵住。生母嫁奁还罢,这个本就是名正言顺地属于他,如果十二房扣下不给反而是十二房的不是;剩下两份,所谓老太太、老爷太太筹办的奉送,却不是好收的。
对于这里,道痴还是很对劲的。虽说家具陈列都是旧的,可墙上糊了白纸,床铺上的幔帐铺盖,也一水是新的。即便只是粗布料子,可对于外九房来讲,怕是已经是竭力购置。
“二郎已经想好了,来岁就要了局?”王宁氏诘问道。
王顺娘在旁,道:“祖母,既然二郎也茹素,那孙女也跟着祖母吃长斋吧?”
可对于王三郎与王琪来讲,这配房逼仄,即便是家中下人的屋子,也比这里宽广。
道痴正色道:“祖母,万物有灵,孙儿即便入了尘凡,亦不敢忘了佛祖教诲,这个口戒是实不能破。”
少一时,顺娘与燕嬷嬷端了饭菜上来。四道菜,两荤两素,一道蒸河鱼,一道炖鸡蛋,另有一份油煎豆腐,一份炒油菜,饭是蒸着白米饭。
道痴想着王宁氏斑白的头发,另有顺娘手上的细茧,还真是想要将这两个丫头留下。
道痴作揖道:“见过两位兄长。两位兄长前来,是看望小弟?”
从名分礼法上来讲,他不再是十二屋子孙,同十二房再不相干,只能算是个族亲。
王三郎闻言,立时抬开端,眼睛亮的,几乎要晃花道痴的眼。
C
王宁氏摸了摸道痴的头,满脸顾恤:“好孩子,祖母不强你,统统渐渐来。”
王琪看着那几个匣子,眼神有些猎奇,王三郎倒是嘴角又耷拉下来,现出几分烦闷。
*
王宁氏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出来了,二郎年纪虽小,倒是个有主张的,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要记得,即便你有弘愿向,也不成忘了仁义礼智信这做人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