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举笔蘸墨,俄然眼睛里闪过亮光,悄悄咦道:“这颜料是谁磨制的?”
听到这个声音,在罪奴面前趾高气扬、不成一世的钱中石此时摇身一变,刹时变作了一只矫捷听话的宠物兔子,一蹦老高,转回身小跑到走进洞窟的绯袍老者身边,奉承又恭敬地说道:“大人,已经筹办好了。”
提及楚河的来源,他本是一名被抛弃在长街上的孤儿,是被楚冬府上的管家捡回后,由膝下无子的大管家一手养大,迄今刚满十六岁。这楚河的名字还是楚冬亲身取下的,寄意将来能够直捣北梁国的都城镐京,饮马镐都城边的地府河。
或者换一种说法,现在的楚冬已不再是楚冬,而是一名出自定北王府里的罪奴。
一道锋利刺耳的鞭风声将楚河从回想里唤醒,重重地一记软鞭抽打在他的背上,劣质不堪的粗衣被轻而易举地扯破开一条口儿,直抵楚河背上的皮肉。
当他在监狱中被灌下毒药,昏迷以后再度醒来,就已经附身在了这名叫做楚河的罪奴身上。
恰是像钱中石如许不吝余力,奋力歪曲打击旧主的叛变者成了赛过楚冬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河落在地上,奋力挣扎,勉强用双手撑住了空中,才没让双膝跪在地上。
之以是会是罪奴,这还是因为遭到了楚冬谋反事件的连累,定北王府的统统人都被充作了奴籍。
一口猩红的鲜血吐在地上,监事走到蹲伏的楚河面前,居高临下地冷酷问道:“如何?心有愤懑么?”
先前由楚河递送出去的青色小盏便被呈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面色风轻云淡,仿佛全然不在乎钱中石的情感,他固然品阶不高,但属于宫廷直接藩属,乃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对一名小小的奴事监监事自不必顾包涵面。
不知何时,四周的群情扳谈声戛但是止,那些正在做工的罪奴们时不时地偷瞥几眼,暴露隔岸观火的轻松神采,另有很多人更是落井下石般地暗笑着。
在楚河垮台以后,这个原名楚中石的家伙为了攀媚主审楚河案的计察使钱肃,更是不吝主动改姓,认年纪仅大他数岁的钱肃为寄父。
老者微怔,可惜点头,遗憾叹道:“那就算了吧。”
不睬会钱中石的风趣演出,楚河昂首望向老者,淡淡说道:“是我磨制的。”
“蠢货,闭嘴!”老者皱着眉头向钱中石喝道。
从这一刻起,他成了楚河,一名从灭亡深渊里爬出的复仇者。
老者重视到钱中石的神采,不满地蹙额说道:“如何,你有定见?”
“如何还没弄好么?”
不耐烦地衰老声音从洞窟门别传来。
背上被鞭子抽过的处所,皮肉翻开,呈一条猩红直线,楚河面色安静冷酷,仿佛那被鞭打的人并不是他。
楚冬死了,但他还活着。
如果没有称职画仆磨制出的上等颜料,在最后的着笔上就已落入了下风,又如何能够在作品上精益求精,再上一层楼呢?
楚河用手握紧在权作桌面的大石边沿,让方才新制成的颜料不至于因为本身的疼痛反应而失手倾泻出去。
用手指了指小盏里静躺着的用绿松石磨制而成的绿色颜料,楚河安好的眼眸中反射着翠绿色的微光,说道:“已经做完了。”
不过,楚冬从未想到过,本身甫一出事,这名面相浑厚诚恳的家伙立即就被他的政敌们策反,主动招认出了很多楚冬从未做过的罪过,给楚冬身上结健结实地又泼上了一盆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