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轻笑一声，俯身向红莲上浇上一瓢水：“平凡人循规蹈矩，一心向道，终其平生也一定能见得窥到天机。而你、法海、斩荒三人，身负命格，离经叛道，倒是我数万年见过仙资最高的……人间说，繁华险中求，许宣你可要想清楚，有的人幸运活着，而有的人魂断此中。”
白夭夭闻到了氛围中的血腥味，不由慌乱地昂首：“法海，你受伤了吗？”她伸脱手，掌心有许宣飞溅的血珠滚落，更是心慌意乱，四周摸索，“这是血啊……法海，你究竟如何了？”
“且慢！”
白夭夭一惊，仓猝站起，大步朝许宣走来，许宣目睹她又将撞上桌子，忙扶住她，不顾她的抵挡，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声音温和：“我知你不肯，可这或许是我能伴你的最后一程，也算全了你我之间的伉俪情分。”
那烟花如许的美，灿烂银华将夜空照的敞亮灿艳，而他在她耳边低声絮语：“夭夭，我赠你的不止这一城的夺目，我要许你平生无忧，我要你喜乐长安，要你与我常伴，白首欢愉……有一桩事，你猜错了。在我心中，众生重，也重不过你。即便三界视你如仇，我仍愿以平生换你笑容如桃花，就像如许……”
法海倒是冷声回绝：“我走了，你定会成魔。”
许宣眼中痛苦更甚，再也掩不住：“夭夭，因为我的无私，未让你饮下了无草，你可会怪我？”
白夭夭点头，听话地持续心无邪念的入定。
许宣毫不踌躇地说：“许宣行事，向来不计任何代价。”
法海看着许宣，不敢言语，许宣则缓缓上前，用天乩剑撑着身材，勉强将手掌悄悄贴在白夭夭的面庞之侧天涯，不敢触碰。
目睹那黑气紧紧缠在白夭夭身上不肯下来，法海只得大喊：“白夭夭，这名字是许宣给你取的！你忘了当初，为何要化为人形了吗？”
“你不会的，”许宣望向法海，是最沉寂淡然的模样：“畴前你不会，今后你也不会。”
法海沉默一瞬，摇了点头：“我还是漏算了这个，本来你在雷峰塔外的发誓，每一句都是早就假想好的！两人中若只能活下一个，你偏要把痛苦留给她来接受，许宣，你竟如此狠决？”
法海瞬时怒从心来：“如果让她晓得了呢！”
天帝稍一挥手，一道金色符纸飞向许宣，许宣伸手接过，天帝亦是回顾：“去吧，终究的成果还在你手中，仍需求你本身决定，只是此后，切莫悔怨。”
法海大步走来，站在潇湘身边，朗声道：“我身为佛门弟子，佛心平静，不为魔扰，由我伴白夭夭入雷峰塔，以佛经禁止心魔。”
天帝唇边笑意一深：“数万年也无人同我论道，许宣你倒是又做了一次第一人？”
他神采显得如此寥寂，或许高处真的不堪酷寒，但是这不就是天帝所答允担的任务吗？许宣淡然回视天帝，缓缓道：“道分歧，行事分歧。三界仍需无情之人来管理，天帝的情，连绵悠长，如水之上善，从不为一人，却给了众生。”
许宣的声音已然听不出情感，不过淡淡开口：“夭夭，我已经请命于天帝。本日，我会亲身送你进入雷峰塔。”
天乩剑上剑光闪过，许宣眼神凌厉，将天乩剑脱手而出，剑光光彩四射，剑身回转，四周奔腾一周，将万道魔气全数吸入他的体内。魔气在许宣身上再度划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痛彻心扉，许宣身影微颤，却还是以庇护者姿势，挡于白夭夭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