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正缓慢想着如何跟桓澈提顾同甫和沈家的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谙的男声。
桓澈此人固然看着极不随和,但偶然候很有几分孩子气,贰心下不快时,若得温言软语哄上几句,能立见效果,归正顾云容是屡试不爽的,她畴前把他的腰带弄丢了,就是用这一招对于畴昔的。
她思来想去,感觉还是照实说了比较好,在桓澈如许的人面前拐弯抹角,反显得自作聪明。
她并未将这段放在心上,桓澈岂会理睬这等无聊之事,她眼下只是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跟桓澈挑起阿谁话头。
男人爱女子仙颜,女子天然也喜男人风韵华茂。她面貌也不差,为何就要嫁一个边幅平平的男人呢?这男人家中也不是顶有钱。
顾云容郑而重之道:“其间有很多值得一观的处所。您头先公事在身,有些处所应是未能逛到,不若趁着西湖香市,我与家兄带您四周看看,权当赔罪,也略尽地主之谊,不知意下如何?”
顾嘉彦虽觉他这话极不靠谱,但他既出此言,他也不好持续诘问,待要作辞,就见自家小妹快步赶了过来。
顾云容见他神采奕奕的,想着他约莫是俄然来了兴趣,嘴唇翕动几下,终是解释起来。
她这般想着,忽而瞥见一顶青帷软轿排开吵嚷人潮,一径朝着东面的月老祠而去。那肩舆四角雕饰云头,轿衣上头光辉斑斓,在旁侧几顶黑油齐头的肩舆里显得格外惹眼。
她如何越看越觉他不像是抱病的模样?
这回的桓澈比上回纯熟了很多,一上去就截断了三根筝线,最后与宋文选的纸鸢狭路相逢,就见他脚下敏捷腾挪几下,手腕一翻,手肘猛撤,宋文选的筝线回声断裂,纸鸢晃了一晃,直坠落地。
桓澈一面听着顾云容温言相劝,一面看着宋文选等人的比赛,眸光暗转。
桓澈胯-下的马匹仿佛走得更慢了一些,挽着辔头道了个“说”字。
是宋文选。
一向与几个蜜斯妹在旁侧观赛的顾妍玉手里的帕子被绞了又绞,几近碎裂。
不消片时,他遽然大步而去。
世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等技艺,如果会拍浮,去钱塘江大潮里捞潮头鱼也满够了!
这是少年郎们的游戏,顾云容也未与人斗过纸鸢,随口便道:“我亦不甚清楚……不过您本性机悟,聪明绝顶,想来很快便能抓住机窍。”
桓澈余光里看到顾云容跟过来,步子慢了些:“其间斗纸鸢如何个斗法?”
顾嘉彦才悄悄舒了口气,就见桓澈倏然收缰勒马,转头看过来。
但顾云容没有工夫也没故意机赏识。她疾步至顾嘉彦面前,低声与他私语。
不过,这少年瞧着待人冷冷酷淡的,她与他无缘,顾云容也没有。
顾云容望着桓澈的目光里尽是担忧。桓澈从未斗过纸鸢,万一输了,活力都是小事,今儿的风有些冷,加沉痾情可如何好?
顾嘉彦的确没眼看,他这小妹怕是陷得太深,没得救了。
这少年仿佛与顾云容兄妹是了解的,也不晓得跟大房有何干系。
顾云容远远瞥见桓澈面色不好,略一游移,上前安抚他。
杭州府一带斗纸鸢的法则有些特别。普通是一世人等以筝线相勾引,剪截牵绕,线断者为负,筝线无缺至终者为胜。虽是小技,实则极讲究力道与活络度。
顾嘉彦见她目露严峻之色,蓦地想起,东边有个月老祠……她该不会是筹算把人往那边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