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这些年于本地烧杀劫夺,血债累累,百姓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一旦“通倭”之名坐实,不但性命不保,还要遭万人唾骂,累及祖德,说不得祖坟都要被人扒了,顾同甫不成能认下这无端加于己身的罪名。
顾家这座宅邸不大, 不消片时, 她便来到了前院。
不一时,谢景来到马车车窗外,隔着帘子向内里几位女眷叙礼后,随即略陈了目下景况。
本来,倭寇并未攻到杭州城外,但倭寇现在在距杭州府不远的长安镇外。现在杭州府城已闭城戒严,但北面武林门外郊关四乡百姓为求庇护,正堆积武林门外要求入杭州府城出亡,人数浩繁,约有十万之众。
但是,待打头的那艘形如广船的双桅千料大船到得近前,顾云容正等着上头的人下来时,众官吏竟齐齐昂首膜拜,朗声高呼“衡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云容正要上前, 却被阿姐顾淑郁一把拽住。
万良瞧见上峰递来的眼色,忙忙趋步上前,施礼赔笑:“禀殿下,细作之奇迹已查明,系本县衙榜书办顾同甫暗通倭寇,媚外求荣!此人罔顾国法,寡廉鲜耻,定当严惩!”
走到半路,马车忽停,丫环春砂下去问了状况,返来报说谢家的表少爷在外头,欲前来拜见。
徐氏闻声幺女最后那句话,忍不住问道:“兜兜有何体例?”
众官恭恭敬敬地迎着少年上了挑埠。往岸上去时,巡抚大人言行并用,活泼地表达了全浙官民对殿下那好像钱塘江大潮一样澎湃彭湃的欢迎之情,正说到热切处,忽被少年打断。
谢景有些光阴未见到顾云容了,现在一见之下便是一怔。
赵班头的目光在封筒上黏了黏,又不知想到甚么,敏捷拔下,放下脸来:“堂尊有令,本日定要将顾同甫缉拿归案――把人押走!”
徐氏经女儿这么一说,声气一缓:“是个别例。”
徐氏才摆手说不见,就听谢景的声音自内里传来:“姑母,小侄晓得一些城中状况,可说与姑母知悉。”
“我亦不甚晓得,”谢景点头说罢,见顾云容要放下帘子,又忙道,“不过哀鸿已开端往本县疏导,我约略晓得路况,我给你们带路。”
赵班头听堂尊又提起那几个瘦马,倒是有些欲言又止。
徐氏也知其中短长,丈夫这一走即便不科罪,少说也得去半条命。目睹着丈夫被拖到了门口,她俄然冲畴昔拉住丈夫,嘶声朝番役苦求:“求各位差老爷容情,脱期半日……”
她知父亲此番入狱极是凶恶,方才本想先将父亲留下,然后再想体例调停,但他们底子拦不住那帮番役,现在只能换条路尝尝。
顾云容被顾淑郁紧紧拽着, 脱身不得, 四顾一圈,吃紧表示几个小厮丫环上去拦住番役,不能让他们将父亲带走。
莫非是做贼心虚?
顾云容忙给随行的丫环婆子打了个手势,表示她们做好筹办。
三今后一早,浙江巡抚陈翰率三司并各府州县大小官吏一道去渡口迎候亲王台端,跻跻跄跄,浩浩大荡,竟稀有百之众。
赵班头一面给万良添茶,一面道:“您说陛下为何会临时换了人选?”
因着潮流涨落,船只与岸线相去较远,故而钱塘江干的船埠常常搭建有马凳跳板,俗谓“挑埠”。其间官渡的挑埠长达百丈,蔚为壮观,是附近最大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