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南吹,火势被风一搅,更加大了。
长亭冷静地无声地哭,手上却固执地死死拽住符氏。
符氏身形一顿以后,加快脚步,敛起裙裾向外走。
符氏利落哈腰将裙裾一把捞起,紧捏在手头,再伸手将长亭推动深谷当中。
谷间水滴从钟乳石岩间逆流而下,砸在积水的地表上。
伏兵期近,这个洞口虽九曲迷窍,可一点一点地寻,渐渐地找,毕竟能够找到这里来,到时候三小我没有一个活得成!不,让女人家最难受的并不是死,是欺侮!她的女儿,陆绰的女儿,陆家的女人,必须活下去,带着陆家的庄严活下去。
一语道罢,顿了一顿以后,却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温和极了,“求你让我去陪你的父亲好吗?”
以火封口,以命护女。
“长姐如母,阿宁就交给你了,我往前有对你不住的处所,来生再还。”
“出来...逃...”
手垂垂放开,符氏微眯泪眼,伸手重柔地将长宁拥怀入内,未隔半刻,判定放开,回身而去。
气温陡生,深谷当中桂花香味伸展开来,洞窟入口火光瞬时漫天,火舌遇油,便如星火落草,在半晌之际,即能轰地燃起,再加上干茅草与水分极低的竹节,火势瞬息便窜得极高!
谷幽深静,穿堂风由北至南吼怒而过,风声憋闷于深谷当中,如泣如诉。
甜腥发腻,便如那瓶桂花头油。
长亭轻阖眸,面前似有符氏在火光当中朝她婉约含笑,如同烈火之莲,端倪清楚,如临其境。
第二十六章流亡
长亭死咬牙关,紧闭阖眼,半侧身靠在石壁之上,哈腰捂住小腹。
符氏张嘴想问,却遭长亭一下子捂住了嘴,再看长亭,小女人目光垂垂回神,一张脸煞白,面色沉凝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少女的哭声并不好听,却如一支再难寻觅的挽歌。
一下又一下,一滴又一滴,仿佛是无常催命的钟。
长亭身形随即向后一坐,刹时明白符氏企图做甚么了,伸手紧搂长宁,瞬息间泪如雨下,边哭边无声点头,很用力地摆手再摆手,没用的,没用的,徒劳罢了,符氏不过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要拖住千百军士,她如何做?!
“轰!”
符氏与长宁没有瞥见当时景象,符氏单手撑住长亭,眼神焦灼,在长亭脸上四下看望,指甲掐进长亭胳膊上的肉里,才瞥见继女迟缓地扭头看向她,继女目光浮泛,双眼充血。
带火石是壮胆和正气,带头油是为了润色妆容。
她只要一个信心,活下去。
长亭赶紧扭头看向洞口,周管事为了掩蔽此地,在谷口处累了很多茅草与竹节,长亭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去仍拽着符氏不放手,她不能让符氏去,让符氏去了,长宁便无爹无娘了!
“滴答...滴答...滴答...”
另有她的父亲,她那遗世而独立,如谪仙风华绝代的父亲,被人一剑穿心,死在异客他乡。
长亭佝下腰,抱住长宁,两个小女人猛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长亭再昂首时,泪光盈然,俯身于地,哭得不能本身,“娘...阿娇用本身的命去护阿宁。”
小女人抬头张大嘴哭,却哭得悄无声气。
长宁呛地一下哭出声,“长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符氏电光火石之间刹时明白过来,两串眼泪紧跟着扑簌簌地向下坠,一昂首,泪眼昏黄地看向长亭,嗫嚅嘴唇,手颤抖着扶住长亭的肩,长亭一把反手扶住符氏,一手捂住嘴,一手再静悄悄地指了指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