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眼眶一红,伸手搂了搂阿宁,长到长亭胸口那么高的大女人抱她抱得死死的,抬头哭得要命,这些天东想西想攒下来的心境全累在一块儿往外爆,“阿姐,你一走得甚么时候才气返来啊!研光楼就只要我一小我住了!阿玉阿姐也跟着走了!满秀姐姐也跟着走了!我种在栅栏里的茶花都还没有着花呢!阿姐阿姐!”
长亭倒不怕哭得妆花掉,她嫁得远,路上都得有两旬的风景,出了内城,长亭便从肩舆换到了马车上,马车车厢宽广很多,满秀与玉娘皆在,长亭换过婚服再重新洗面打扮,一日见蒙拓三次,一时候倒忘了这在婚嫁途中只当是蒙氏佳耦踏青出游,在马车上的日子便过得欢愉多了。
白总管赶快道了声万福再打了个揖,笑嘻嘻地接着后话讲,“大郎君问新姑爷‘人之於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从孟子之曰从中何故见存亡?’,新姑爷似是松了口气从人身、他物至万物谈起,说得头头是道,援引了多少孟子曰,孟子再曰,不幸奴全都记不住,只好仓猝返来与诸位夫人来报!”
长亭也笑起来,怕擦脏了口脂又不敢笑得肆意。
孟子?
内厢的女眷们当即哈哈笑起来,“长英郎君放水!孟子存亡之论乃是孩童论题,大郎君为了妹婿早日过关也算心慈手软了!”
长亭面前红蒙蒙的一片,一步跟着一步走,蒙拓如何走她便如何走。
喜节那头没动静,真定大长公主赶快让陈妪把阿宁抱开,陈妪温声哄,“大女人是嫁人,待嫁了人,二女人还是能去挨着大女人住着啊”又哄,“二女人可千万别误了吉时啊”,阿宁一听吉时手渐渐松开,抽抽搭搭地哭得一张脸通红,涕泗横流也顾不上了只求没把眼泪抹在长姐的婚服上,哪知一扭头便见有一人站得笔挺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阿宁顿时脸上更红了,从速将眼神移开。
蒙拓这辈子最熟谙的怕是“老子”――毕竟这是石猛的口头禅
白总管腔调一抬,深吸一口气儿,被吊起胃口的女眷一下哄起来,“白总管可别说一半吞一半!”
长亭一下子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白总管来回跑,压住气喘吁吁同女眷们绘声绘色地描述外头的场面,“头一关是大郎君设擂,大郎君发兵动众,新姑爷上马作揖,大郎君说了极长一番话,不过是甚么‘之乎者也’,目睹新姑爷神采更加差了,大郎君可算是开题发问了”
第两百二八章洞房(上)
吉时快到了,小秦将军再执壶再来一次。蒙拓射了十箭箭箭射中,二进的院落门一开。唢呐喧哗声好似就在耳畔边了!真定大长公主亲给长亭盖了大红盖头,又牵起长亭的手走到外厢去,长亭眼看这地上多了双皂色短靴,真定大长公主固执长亭的手说了些,“尔既出门,必当敬上顾下,行伦守道,从今今后,尔既为陆家女又为蒙氏妇。”,说着便将大红喜交友给蒙拓拿着了。
上了喜轿,长亭撩开幔帐回望,一望便见真定、长宁与陆长英都站在大门口望着她。长亭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向下砸。她一向不是很喜好北地的陆家老宅,从小就不喜好到现在仍旧不喜好,她梦里梦到的全都是建康城的陆宅,之前不喜好是因为北地荒凉,现在不喜好是因为宅邸陈腐,不时候刻都在提示她父亲的悲剧。可现在,她分开了,回望一眼那灰墙青瓦,都感觉心头伤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