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氏笑容略微苦涩,拍拍长亭的手,轻声喟叹,“老迈”再“唉”一声,“老迈没得坏心。”
正堂氛围严明,石闵一起颠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看着老爹沉吟思忖的样儿再看看讨人厌的弟弟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石闵顿感心下不悦,他奶奶的,他腿还跟这儿疼呢!妈的,他和他老子这一起九死平生,胡子翻脸不认人,提谁的名字都没用!一起返来要不是他命大,这条腿怕都折那儿了!石闵伸手揉揉跟腱,见现在无人说话,便很有些不耐地看向长亭,再想一想自个儿立马就能娶崔家女人了,不觉飘飘然,到时候在这正中心站着说话的就是他媳妇儿,旁人都他妈滚远点儿!石闵越想越飘,半分未曾考量到他的父亲与胞弟都在思虑甚么。
游廊长且宽,二人并肩走,雪一向未停,落在房檐上,檐角积了雪,庾氏目不斜视轻声开口,“阿娇。”长亭应了声“唉”,庾氏紧跟着道,“阿拓已有定夺了吗?”
石猛接过茶盅,神态安静安闲,喝过一口茶后,目光未抬,一抬宽方下颌表示长亭说下去,长亭一躬身看向庾氏再看向石阔,这些话她在陆家说惯了,可石家能接管吗?石家能接管一个像幕僚普通插手政事的女人吗?更何况,这个女人并非石猛与庾氏远亲的儿媳,长亭先进门,较之以后的庾氏,乃至崔氏,她算是占了个先机,同妯娌间鸡毛蒜皮的比拼不一样,长亭想得更远一些――蒙拓只是外甥,争雄太难,她与蒙拓亦并无此意,他们要做的押对宝并留出一条后路,可后路又岂是这般好留的?如果石老二得胜石闵,那么蒙拓该何去何从?
长亭温声一笑,反手重挽庾氏,密切笑道,“姨母,您要信赖阿娇与阿拓也没得坏心。”
石猛下眼皮一跳,男人声音粗暴,“我固然带回一部分兵力,可大部分都压在了邕州,冀州尚且本身难保,如何整合兵力直攻建康?符稽狗娘养的一肚小算盘,照他小肚鸡肠的本性,必然在建康留了重兵。”石猛举起茶盅,欲再啜口茶汤。想了想又放下,沉声再道,“待阿拓返来叫他给你讲一讲行兵布阵。”石猛话一出又觉口气太硬。再放缓腔调,“若我们手上再有一倍的兵力,阿娇说得便可行,只是现在太冒险。”
叫石猛把话儿放软已属不易,长亭也就听到石猛对石宣这类语气说过话,对石闵都未曾这般放软过腔调,长亭抿唇笑一笑。敛眸躬身应是,想了想再道,“阿娇敢问姨父一句。幽州与建康哪个更值钱?”
石猛久久不语,长亭抬眼透过窗棂看了看天气,温笑躬身福礼,神容谦恭辞职,“阿娇先去瞧瞧偏厢的筵摆好没”石猛点头,庾氏笑着只说,“我同阿娇一道。”
庾氏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长亭直荐石阔带兵攻建康的目标,谁打下来的城池便由谁来坐稳,这是石猛一贯的伎俩,何如石猛向来看重宗子常常将石闵带在身侧,当然好处多多,但是石阔都有本身老巢了,石闵却仍旧被拘束在冀州。如果石阔把建康攻陷来了,石闵又该往哪处去?
在这片江山上,几百年来,建康意味着皇权,符产业初打天下时派了近万人马守建康及双庆沿线,石家要夺权必夺建康,先夺下来,都城建在那边再议便是。
未雨绸缪,也并不算有坏心啊。(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