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人连捆柴禾都要五铢,生姜在夏季是稀贵物,这个她晓得,胡玉娘上哪儿搞去?
胡玉娘眼神更亮了,眨巴眨巴眼,手上力度没少,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了张。这世道缺菜叶子,缺柴禾,到了冬儿,又冷又没肉吃,身上就轻易凉,一凉血脉便不畅达,堵在一块儿,有的成了淤血,有的就生了疮。
“啊!”
长亭赶紧翻过放财帛的承担夹层,数了十几枚铜钱,张口想唤住玉娘,哪知那女人几个跨步向前一走,没一会儿就过了内厢,不晓得朝哪处去了。
长亭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风雨飘摇的茅草棚顶,玉娘心大,长宁人小,都睡得呼呼啦啦的,长亭扭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幼妹,又转头瞧了胡玉娘,四周都黑乎乎的,长亭只能瞧见一个大抵的表面。
胡玉娘拿身子把厢门蹭开,一出去便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很雀跃,“我先摸到他们家厨房,不但顺了两块儿生姜,还拿了三只鸡蛋,我们能够温在暖炕下头,明儿个赶路的时候...咦...被褥如何在地上...”
“踏踏踏——”
胡玉娘眼神亮亮的,看长亭的神采很奇特。
长亭猛地一睁眼,将手缩在大袄袖口中,支起耳朵来听,声音隔得很远,模恍惚糊听不清,只能抓住几个词儿,是男人的声音,就是这家农户阿谁当家男人的声音。
玉娘猛地一睁眼,手一抽,便想拔刀相向,刚一动,手腕被人向下一扣。
被褥灰扑扑的,已经脏得瞅不清本来的色彩了,缝儿里仿佛有密密麻麻的斑点子,长亭觉得这是受潮了发的霉,手指尖拎着被褥一角,凑拢了看,却猛地一下子瞥见了那密密麻麻的斑点子一层叠着一层向外爬!
配房门哐当一声,胡玉娘一手提壶,一手端木盆,一出去赶快将东西放下,嘴像连珠炮似,“不能挠!庄户人家大家一到冬儿就生冻疮,越挠越痒,到最背工肿得紫得跟个大萝卜,严峻的大片大片地烂,又不能做活又没法儿做事,到夏天手上都有口儿!”
长亭一惊,赶快将手掩到袖中。
长亭回过甚看了眼小长宁,走了一天,小女人累极了,抱着大袄子头靠在木头柱子上耷眼含混,便不自发地轻了声响,“这是被蚊虫咬了,还是内里收回来的病?一人得了会染给别人吗?”
乡野间的深夜非常沉寂,只能闻声雪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行动声渐近,长亭心越提越高,趁着夜色眯着眼睛,偏过甚朝门那处看,果不其然那夫人矮小的身形越走越快,将进了内厢里,便直奔搁在木案上的那三个承担去,翻动布料承担的声音窸窸窣窣的,隐没在了无边沉寂的夜里,显得浮泛且声量庞大。
这个名唤阿娇的女人目光沉稳地,在悄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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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
长亭俯身佝偻,一手撑在柱子上,一手摁在小腹上,呕得浑身抽搐颤抖,干呕久了胃肠也紧跟着抽起来,一下一下地顶到嗓子眼上,长亭满身都在抖,吐不出来,眼泪却被一逼,活生生地逼进了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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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娘边点头边谨慎翼翼地将鸡蛋放到暖炕下头去,又拿从怀里抽了把匕首将生姜片成薄片,轻手重脚地盖在长亭的手上,很小声,“...睡的时候别蹭着了,这活血化瘀的,对你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