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10日早8点30分,玉壶公园上空黑彤彤的乌云压顶,没有一丝风,氛围沉闷,几千人,白压压一片,连续涌入公园中间空坝子,紧贴站立,肉挨肉,象挤公交,似荷叶上的露水,散了还聚,聚作水银窝。宁爱美穿戴红色“的确良”白衬衣,在老公搀扶下,神采卡白卡白,肚子另有点痛,熬住,挤在人群中,紧挨一个穿戴龙鳞色衣服的人,大众热浪里异化着嚎哭、惶恐的声音……
在一间40平米瓦房里,凌晨造饭,黎日庆拿火钩通了通封闷了一夜的灶火,用二锤砸碎块煤,添炭进灶,偶然还要用竹扇子对着灶口扇扇,早餐做好了,“义绍起来了……日庆起来了......”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偶然宁爱美喊,偶然黎建新叫,穿过薄薄的毫不隔音的竹篾土墙,邻居大闻声,这算是20世纪70年代版的“Morning Call”,一天就这么开端,旦复旦兮,年复一年,一家人间炊火。
坐完月子,宁爱美和老公才筹议好给第二个娃儿取名字上户口,决定取名黎日庆,因为出世那天公历恰好是抗日战役胜利记念日、农历恰好与国庆节同天,比黎日庆大3岁的哥哥叫黎义绍,一家四口的名字印在封皮有烫金“户口簿”三个字、棕褐色薄皮包着的浅绿色的格纹纸上。宁爱美产假后回到单位上班,黎日庆每天用着铅字排版打印机,码着告诉、带领发言稿,老迈送进公办的新华街幼儿园,老二偶然外婆、阿姨轮番带着,换换手,偶然瞥见宁爱美背着娃儿上班,放工后黎日庆带孩子,宁爱美弄午餐,早晨热热中午剩下的饭菜。一个月俩野生资共支出63块,宁爱美拿给后家妈10元作孝心费,43元开支吃穿用行水电、人亲客往应酬,每月存10块,幸亏屋子是县反动委员会分派的,不给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