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长叹一声,说道:“王世豪,我看你和这女子的事,还是算了吧!押她进京,交给满清天子,该如何措置如何措置。不必在她身上耗操心机了。”王世豪满面懊丧,垂首道:“是,统统任凭王爷安排。”吴三桂命人传来大夫,给吴青鸾止血措置伤口,她脑门撞破一个大口,幸亏王世豪拉得及时,不然早就死于非命了,两位大夫忙了一阵,这才救得她复苏过来,展开眼一见到王世豪,张口便骂,只骂了几句,气血不济,又晕厥畴昔。吴三桂命人将她重又抬回牢中。王世豪心知此生不管如何也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心,一时候悲伤绝望充满了胸臆。大怒难过之下,又回到牢中,将李仕元狠狠抽了二十皮鞭,打得他体无完肤,心中恨意这才稍解,命人将他又送回先前的牢中和吴青鸾关在一处,吴青鸾晓得是王世豪用心抨击,拿李仕元来出气,又抱着他痛哭一场。佳耦俩将整件事情相互讲了,晓得统统统统是王世豪玩的手腕和诡计,更加果断了存亡与共的决计。
王世豪又再回到羁押李仕元的密室,对他说道:“我已经和青鸾谈妥,为了保全孩子,她决定分开你,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须得写张休书,将她休了,这才符合礼法和端方。”李仕元不怒反笑,说道:“我就晓得你会耍这些把戏,前人云:‘死肇事小,失节事大。’青鸾自和我结婚以来,贤能淑德,是一等一的好老婆,并未犯下‘七出’当中的任何一出,试问我如何能够休她,她忠贞节烈,我如此做,和亲手杀了她有甚么辨别?”王世豪急道:“你婆婆妈妈,如何能救得了她母子?”话锋一转,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一个死得过分孤傲,用心要拉她母子垫背,三太子啊三太子,你真够无私也真够暴虐的。”李仕元道:“你不要用激将法了,你那些小行动,我早已经看得风俗了。我要劈面向青鸾问个清楚,我要听她亲口讲出,不然死我也不会写这封休书。”王世豪心中怒极,心想:“你这死囚到了当今还在摆皇家的谱,等我将休书哄到手,看老子如何清算你。”因而陪笑道:“王爷有命,从明天起不准你们见面,我这也是王命难违。休书一事,是青鸾和我亲口所讲,莫非还会有假。你固然写来,我包管明天便送她出王府妥当安设。”说着命狱卒取来笔墨纸砚。笔墨纸砚筹办好后,王世豪便催促道:“写吧,这对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一纸休书,可救两条性命,何乐而不为?”李仕元道:“我手足俱被你们割残,便连便利也不能自理,如何能提够提笔?”王世豪一拍脑门,道:“我当真是急胡涂了,我请个师爷来,你念他写,写好后你按个指模也可作数。”不等李仕元答复,便命人将府中师爷请来,那师爷放开纸笔,专等李仕元口述,李仕元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便记好了。”张口朗声念叨:“国亡家破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惭将赤手分三席,拟为赤忱借一枝。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属鸱夷?”那师爷记了开初几字,便惊诧看着王世豪,搁笔不写。李仕元笑道:“这便是我的休妻书,你们快记下吧!”王世豪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精通文墨,听到他口中所吟是一首诗,其间模糊有一股豪杰浩然之气,这那里是休书,清楚一曲慷慨赴死的壮歌,不由得勃然大怒,说道:“既然你们要同生共死,做同命鸯鸯,我便成全你。”走前几步,低声对李仕元说道:“明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尝尝我掌法的滋味。”手掌悄悄运劲,向李仕元胸膛渐渐按了下去,他学的是少林武功,这手工夫名为绵里掌,中掌之人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受伤,从大要上看不出任何陈迹,实在已经胸骨尽碎,受了很严峻的内伤,开初也发觉不了,过两三天后才渐渐发作,然后日甚一日,七七四十九天后便疼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