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同来的侍卫仍然要了肩舆押送着李仕元佳耦返回天牢,一起同来的牢头不敢擅离,一向候在宫外。李仕元一进肩舆,便满身瘫软,横躺在轿中。他伤势本未病愈,刚才在朝堂之上一向站着,还要和康熙辩论,抵抗鳌拜和群臣的口诛拳伐,早已经支撑不住,但为了骨气和庄严,不让满州小觑了,全凭一股毅力撑着,这时俄然放松,便支撑不住,晕在了轿中。
鳌拜等康熙走了,转头对众臣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一不欢畅便耍小孩子脾气,那里像个君主。”这等大逆不道的说话,换作别人,即便长了十颗头也保不住了,众臣惊骇于他,无人敢出声辩驳,只是沉默不语。
李仕元对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手掌将吴青鸾手掌悄悄握住,柔声道:“青鸾,我们走!”吴青鸾点了点头,两人对望一眼,独自朝殿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鳌拜挥手大呼道:“皇上,谁要讲是非便杀了谁,归正汉人多得是,如何杀也杀不完的。”
鳌拜道:“那么以皇上之意,是要放了那妇人喽?”康熙道:“至于如何措置,再行商讨,归正目前不能杀。”鳌拜道:“那皇上要比及甚么时候杀她?”康熙道:“等她将孩子产下,看看环境再说。”
吴青鸾一向等待在李仕元身边,冷月的清辉从屋顶裂缝泻了出去,朦昏黄胧地射在牢中,吴青鸾腹中的胎儿又不安份起来,踢来踢去,吴青鸾抚摩着腹部,悄悄地说道:“不幸的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么小便要你陪着爹娘刻苦。爹和娘都要死了,莫非要你连天都没见过便陪我们一起死吗?孩子,孩子,你真的非常非常不幸!”说着又昂首看了看头顶,大声哭道:“老天爷,你太残暴了!”
吴青鸾和李仁元伉俪十余年,更经历存亡磨难,除了之前不知他的实在身份外,信赖世上没有谁比她更体味李仕元了。她看到李仕元昏了畴昔,也不叫喊,因为她不想让轿外的侍卫晓得,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了李仕元肥胖的脸庞之上。
康熙道:“鳌少保,失民气者失天下,明朝恰是因为落空民气才到了亡国的境地,我大明决不能重蹈复辙。现在首要以拢络民气为主,如何能够动辄便大开杀戎呢?”康熙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在场的群臣都几次点头。
康熙见他全无尊卑之念,怒道:“在鳌少保眼中,朕只是个甚么也不懂的小孩子。”鳌拜道:“臣也是为大清的江山社稷着想,请皇上恕臣刚才的妄言之罪。”康熙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人停止凌迟,朕于心不忍。再说他始终是堂堂帝胄,死也要给他留几分庄严,我看斩首示众算了,鳌少保觉得如何?”鳌拜深思他到底是皇上,本身也不能将他逼得太急了,当着众臣之面,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便道:“就依皇上便是。”
将近到天牢时,李仕元像有感到似的,又复苏过来。几名侍卫将李仕元佳耦重新送回牢房,又将康熙皇上的话叮嘱交代一遍,牢头和狱卒唯唯诺诺,一一答允,侍卫这才拜别。
鳌拜道:“无毒不丈夫。皇上,如果现在不杀那孽种,将来必成大患,到时大清江山不保,你又如何对得起先皇和太祖太宗?”康熙怒道:“鳌少保扯得太远了,我并未说不杀,而是等等再说。”鳌拜道:“归正都要杀,现在杀和此后杀有何分歧?不如现在杀了费事,免得日日牵挂。”康熙辩不过他,气得满面通红,噔噔噔上了丹墀,回到龙椅之上坐下,不再说话,一时候满朝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