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大殿中,梁安跪立在地,应元上首安坐,很久方才沉语。“数月前,你可曾私行脱走,不顾师兄安抚,没咐所托?”
酒,巧酌解乏,怒饮消愁。自出陆水以来,梁安经常浊酒伴身,夜夜熏眠,踏着一双破鞋损衣,尽散财帛。
青狼虽败,可其眼力多么老辣,梁安去而复寻,自与当年匪事颇重关联。
“嘎吱~”房门乍启,北风幽冷砭骨卷挤入屋,将那塘火独一余温瞬息毁灭。而伴北风入屋的,另有一条庄婉身姿,搀着酒坛递上前来。
梁安回过神来,望向延山阶路,幽幽叹出一口浊气,终是踏阶而上。
火光下,梁安身影轻颤,仿佛悲怒至极;又似手中持火激闪抖晃,将他身姿照入颤影普通。
驰驱无方,时ri不记,梁安浑噩中,父母血身、儿伴笑影……等等诸相尽斥眼中稠浊不解。时而他曾悔却,为何不斩;时而又自光荣,手中长剑始终着鞘。冲突,在其脑中不时冲荡,竟如宿醉普通,教予东西难辨。
沐水看着奔去身影,嘴角弧笑,默将心头忧思淡淡化去。
暮霜伤情哀凉,借酒坠寐之机,突闻此言,立时蹦跳而起抢出门外,便是鞋履覆落雪面也不自查。
“徒弟……”梁安眼望暮霜,胸中幽怨径缓温化,随即俯身叩下道:“梁安恶劣,未尽教诲,全与师身无忧。既犯门规,弟子当受!”言罢,又对暮霜拜下。“弟子鲁莽,不能尽孝师恩……”旋即解下腰中配剑,再对三叩。
……
温声酥语尽耳,直似蜜甜,沐水稍整颜sè,也觉无责之理,因而抬首示其倾说。
当然功过难参,但念你初涉,入门尚浅,此番便只教你jing训为过,罚思剑池闭关,三年不得妄出!”
暮霜头也不回,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便往口中灌去,四洒凉液浸衣湿脚仿也不觉。
但是,在他眼中,这名黑皮小子不但无有一丝歉疚,反且激言相责。腾升怒意如火灼心,恨不能转眼便把面前身影斩劈作半。但是,长剑毕竟缓缓入鞘,只为这分绊缠牵思,未能如心所想等闲斩去。
终究,梁安亦只留予愤言,负自而走。
暮霜豪饮鲸吸,怀中烈酒已有半数入腹,此时听得话语,不由一笑,可在笑容以后却透哀凉。“数月前,柳家小子传书而来,说那小子兀自走去,不觅踪迹,厥后又闻狼寨颠覆,匪众散死无数。乍听此闻,我心甚慰,只因那小子家仇俱除,怨念尽斩。可……”话说话半,暮霜又将怀中烈酒搭予唇下,猛灌一口。“可……可此时已距两月之久,那小子……那小子只怕……”说着,竟把烈酒全数饮下,倒在地上久久不语。
“何事?”沐水回顾冷冷问道,仿着恼意。
“慢!”呼喝犹近,一道身影跌撞间突入大殿,并跪梁安旁侧。“常言道‘教不严,师之堕。’梁安所错,全赖弟子之过,还请掌门师兄另责!”
梁安还剑,胸中起伏仿若风箱拉锯,面上颜sè却呈冰霜。恰与此时一道身影抢入洞中,梁安默首也知石生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