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年余,一批杂众投奔我盟,六家皆咐人手以择栖材,当时老夫亦在其列。只是谁想密处竟教晓得,一干正道纠集而来。我等均知埋没细作,但尚未详查,来人已杀门前。所幸各家妙手驻此,方立不败。可有一事,老夫至今未明,既然正道集众而来,为何全无妙手在列,莫非竟是这般自大争胜?抑或小觑我盟?更且厥后正道似如不闻,全无行动,甚是古怪……”沈时安略一点头,又将话回:“当时场间杀声四起,老夫偶见一影煞是熟目,见她中箭逃窜,为恐再招人众,唯能一起追去,可她负伤驰驱已有不支,终究昏迷林间。老夫不屑乘人之危,何况一届女流,难下痛手,随即携回。可就因于此,同道竟疑老夫细作,更有杂众添油嚼舌,终究落得科罚鞭挞,重伤在身。”
乍闻问语,梁安不明企图,冷冷回道:“我岂能知!”
“废功?哈哈哈,老夫素觉‘傲郎君’当世无双,想不到竟也是莽妄之人。”
“不然我又岂须废事。”
“天然,虽有无法落草为寇者,但逃亡之徒又其等数,此等祸害苛虐四方,既且赶上又岂置之。”
梁安确切从未听闻魔盟伤及凡人之事,一时语塞难言,但又气滞心间,唯好郁坐。
沈时安话头稍住,执起酒盏递到口边,显不足思。梁安始存敌意,但又不知这番话语与己师何干。倒是石生听罢,亦品着味,只是当中做派尤有吝弃:“丽色好逑,本是常情,可前辈手腕,颇也下作了些。”
“那厮滚倒地上,杀猪普通叫喊,不过,亦因他这叫喊,终把六家后辈引来。世人围定,还道难逃一死,谁知那方乾跨前一刀,斩向老夫身后,细言劝走,又予大喊‘尔等欲投我盟,却藏祸心,险教我等命陨,本日不将细作斩尽,还道目盲!’。哎,若说子确也是仁义之辈。”沈时安晃起酒盏,长叹一气。“而后嘛……自是日久生情,只是莲儿郁思不减,恐念自责。是以见她鼓起剑舞,便赠配剑予手。可半年后她竟不告而别,久道扣问,才知家中宿老着人逼言,还斥魔盟正道不成同途,即便应允,正道亦难容予,以教早断心念。但痴心已种,老夫自知下首,难违上言,倘若雄权在握,谁敢妄阻,遂即苦研修为。当年老盟主已至暮年,果然未逾六载便消身材,盟中长官空悬,老夫力排众强争得头首,心想终可再见莲儿,谁料入主前夕竟是莲儿行刺而来,一腔暖意顷刻冰陷。自此老夫仿佛魂去,日日难安,莫非魔盟于她竟是这般可爱?心中百念横生,只想寻她问个究竟,但此时已非昔日之年,为恐沈氏招来不测,办理稳妥已至十年。期间多方刺探,终知莲儿返抵门中,亦知她乃凌云掌门之女。可当寻上,一干门众好似目中燃焰,只恨即将老夫生吞活剥。”说道此处,沈时安转头谑道:“你可知你师何称‘傲郎君’?”
恍忽有悟,心觉武辈当至如此,不予羞持以对。
“好,老夫便着你一闻。暮霜当年误食‘雪蟒白熊胆’乃至经脉寒结,险死还生,实乃大幸,后经济元宗高人救治,病愈无碍,是以机遇培养内力冷厉不化,更借势创出‘寒霜凌雨’剑法,可谓当世无双。可惜成名过早,脾气倨傲,剑意冰寒,‘傲郎君’亦算语出双关。当日老夫孤身上山,暮霜立剑庙门。虽说其剑寒锐,但与老夫已较云泥,只一眼便知他隐有走火如魔之相。本意为寻莲儿,既识其兄怎下杀手,只在紧急处轻击一掌,阻他头绪,他日突破桎梏自消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