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弟噎了一下,吴德山有些恼火,不悦道:“现下齐王不知是何原因,已然同那房俊轻易言和,官府便已不站在我们这边,就凭几个贩子恶棍,裹挟着一群猪狗普通的百姓,就能让一个当朝仆射顾忌?的确老练!”
吴老太爷倒是闭上眼,重新放松身材,微微靠在枕头上,轻叹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人间任何事都在人的算计当中,却没有一件事能够完整在计算以内。事光临头,不能等着算无遗策再脱手,永久也不会有那样的机遇,因为再完美的战略都有疏漏之处……”
即便是吴德山也心惊胆跳,额头见汗,从速翻身跪倒,口中悲呼道:“孩儿岂敢健忘那血海深仇?十几年来,常常思之当年永济渠边的溃败、饶阳城中的惨烈,孩儿展转反侧、夜不能寐!恨不妙手刃仇敌,以报汉东王在天之灵!但是,眼下局势不明,李唐江山安定,更当稳妥行之,方是长远之计,怎可一时意气,争一日之短长?”
再叹一声,呢喃道:“白杨树下一池水,决之则是流(刘),不决则为沥(李)……统统,都是天命罢了……”
吴德勋勃然大怒,起家冲着跑出去的一个管事就是一脚,痛骂道:“赶着投胎么?惊扰了父亲,老子把你百口都剐了!”
吴老太爷抬起眼皮,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瞪着吴德山:“你是不是健忘了我们这些年过的甚么样的日子?是不是健忘了本身真正的身份?是不是健忘了死在饶阳的袍泽弟兄?是不是健忘了那些铭州被殛毙的汉东王?”
齐州城,吴府。
吴德勋下巴冲着吴老太爷榻上的连个侍女努了努,淡淡说道:“拉出去,埋了吧!”
过了一会儿,吴德勋沉不住气,问道:“老三那边也不知如何样,我去看看!”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斑纹繁复光彩素净,挡住了地上的寒气,室内暖和如春。
吴德勋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语气当中毫无尊敬,非常愤然。
建议火来的时候,怒斥他这个五十多岁的宗子,就跟三孙子似的,涓滴不包涵面……
两个侍女闻言,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倒是连告饶的话都不敢说。她们俩是吴家的家生子,明白在这个吃人的府邸里底子没有“宽恕”这个词汇,现在死的只是她们俩,如果触怒了家主,她们百口都得跟着陪葬……
即便是老爹房玄龄,也会成为无数人嘲笑的工具,死了也翻不了身!
“砰”的一声,更加像个破麻袋……
仆人将两个软成一滩的侍女拖走。
仆人没有一丝不测,安静的道:“诺!”
吴德山沉默。
吴德勋却已经大步走出去。
吴老太爷尚未说话,坐在吴德山劈面的老二吴德勋便嗤笑一声,一脸不觉得然。
吴德勋不忿道:“符谶中言道:李氏将兴,刘氏当王!何故他李氏得了天下,刘氏就不能取而代之?”
“大兄,这里是齐州,不是长安!那房俊再是放肆,到了这齐州,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给咱卧着!我们爷们儿在齐州运营几十年,上至府衙下至贩子,早就兜起了一张大网,即便是房玄龄想要以势压人,也得看看这齐州的老百姓同分歧意!只消得煽动一下百姓,有官府背后撑腰,他房玄龄还敢罔顾民意,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