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益正要说话,忽见一个婆子从巷子里跑了过来,便忙退开几步,回身假装往巷口行去。哪知那婆子就跟没见到他似的,跑到车窗前,诚惶诚恐的说道:“还请周表女人恕罪,方才我们两个见那车夫去了半天,也不见返来,没跟女人回禀一声就自去找那车夫,无妨他跌了一跤,怕是驾不得车了,我已让那曹婆子回府里另叫个车夫来,还请女人在此稍待半晌。”
采薇一听那人的声音,一怔之下,跟着便是欣喜不已,忙低低应了一声。
此时过了经年,这昔日的密切称呼一出了口,听入各自耳中,一时二人均有些心旌神摇,想起昔年在长安曾府时的静好光阴,心中都有些恍忽,几不知今昔是何年?
“文广”,恰是她父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曾益的表字。当日她父女在曾府小住时,因两位父亲都是开通之人,见已定下了后代婚事,为免他二人也如这世上大多数伉俪一样,婚前皆是盲婚哑嫁,男女两边连对方边幅、脾气一丝儿也不知便入了洞房成了伉俪,是以多成怨偶,或是广纳妾室。便并未让这对小后代谨守男女之大防,不准相见谈笑。
“嗐,这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晓得女人最是个守礼的,可今儿早晨这上元夜,也实在不消拘得狠了,方才我们去寻人时,还见到五女人和大姑太太家的少爷也在街上逛呢!女人尽管去,无妨事的,还请女人千万放心,今儿早晨之事,老奴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毫不敢说一个字出去,如果今后传出一丝儿有关女人的闲话,就叫我不得好死,死了也没人给我收尸!”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你所说句句是真,是我那大表嫂命你们如此,那你们归去又该如何交差?”
那男人似也感觉身后有些非常,可等他转头看时,除了大街上的灯影人潮外,哪还看获得别的甚么人影。也只得将心中那抹非常丢到一边,略一踌躇,走到车前,轻声唤道:“采薇mm?”
两位父亲这一番苦心,天然没有白搭。他二人,一个是边幅堂堂的漂亮少年,一个是姣花软玉普通的斑斓少女,年貌相称,又极谈得来,别说是好感,便是那淡淡的情义也都生出了几分。
采薇此时方笑道:“既然你这老妈妈如此美意,我少不得要下去逛逛了,倒是要累你在这里守着了。”说完,便重又蒙上丝帕,由甘橘扶着下了车,缓缓往巷口行去,见曾益公然还立在那边,并未曾走远。
采薇天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冒然去找钧大奶奶实际,不管她有理没理,她都比不过钧大奶奶能够仗势欺人,何况若真闹出来,只怕又会被那起人趁机泼上些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