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承诺娶我女儿了?”子车舆大笑起来。
“恰是因为我有妻儿,才不得不分开这里。该逃的,不该逃的都已经逃了,旬日要塞是守不住了,我得为他们着想。”
这时,铁匠铺门上的油灯被风惊了,那微小的灯光竟然收回了一丝火啸,“嘶嘶”作响。
女人从冰冷的土灶里翻出了半块披发着馊味的冷馍馍,用一块烂布谨慎翼翼的把它包起来,那颤抖的手就像干枯的鸡爪子。灵巧而懂事的小女儿则把后院里晾着的那张蛇皮取了下来。男人看着这冷僻如死的铺子,叹了口气,又摇了点头,他提动手里的杀猪刀,朝着老铁匠挥了挥:“老铁,你的狗呢?”
男人也道:“是啊,老铁,人死不能复活,小铁已经死了,但是你得活下去。”
“你也要逃了么?你带着妻儿,又能逃到那里去?”
“兄长?你的兄长已经死了。”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说道,脸上的哀痛浓的就像那门上的灯烟。
女人紧紧的捧着那半个冷馍馍,眼里好生一阵挣扎,终是说道:“铁大叔,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只要死路一条,逃到内里,兴计还能活着。”
老铁匠柱着木棍,单腿蹦上了矮凳,行动是那般的颤颤危危,在月光的掩映之下,透着多少风趣而悲惨的意味。
那边,是出云城的方向。
虞烈堕入了深思,背后的大氅在招魂灯之下,缓缓动摇,身边却传来一阵奇特的声音。中年领主按住乱响的肚皮,举目向远方看去。
小男孩抬开端,答道:“用来杀东夷强盗,和兄长一样。”
“死了,都死了。”老铁匠面朝着东方,挥动动手中的木棍,沙哑的声音极其刺耳,颠末一番狠恶的击打,行动也慢了下来。
虞烈皱眉道:“为何将灯挂在门上?”
铁匠铺的内里是一条巷子,巷子里铺着青石板砖,有条人影从巷子口鬼鬼祟祟的冒出来,紧接着,从那人影的身后陆连续续又走出几个矮小的身影,他们就像一窜蚂蚱一样走到铁匠铺门前,为首那人抬开端来,凝睇着矮凳上的断腿老铁匠。
老铁匠极力的抬开端,瞪大着又红又肿的眼睛,俄然又裂嘴大笑:“哈哈,你们都逃了,偷走了我的狗,偷走了我的家什,也偷走了我的儿子。你们都会死内里,十足死在内里。”奸笑起来。
老铁匠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阵风吹来,炉灶上的灰尘随风飞舞,挂在门上的引魂灯妖异的明灭。迷含混糊间,老铁匠仿佛瞥见了小铁匠,他正在炉灶中间铸剑,那古铜色的肌肤,那转动的汗水,以及那稚嫩而朴拙的笑容。
“是啊,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为了功名与繁华,他让铁丘氏绝了后。”老铁匠弯着腰咳嗽起来,地上那断了腿、柱着木棍的影子,就像天国里妖怪普通狰狞可骇。
“你去挑吧,看中甚么,就拿走甚么。”
“轧轧轧。”
子车舆想了一下,沉声道:“招魂灯,能够指引亡者回到故地,这是一个陈腐的传统,伴跟着殷王被武英王给砍了脑袋,夺了天下,它就已经消逝在汗青的河道当中,不想,却在此时此地见到。臭小子,前有鬼车,后有招魂灯,尽是不祥之兆啊。如果我死了,记得,不要为我设招魂灯,把我的头颅扔进酒缸里,再满满的注上一缸子燕酒,那样,我也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