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掀起虞烈背后的大氅,铁盔被他夹在腋下,闪现着一张惨白的脸。他长得非常都雅,固然脸上有着伤疤,双眼赤红如血。现在,他勉强已能下地行走,但是,那些殷红的血气仍然紧紧的占有着他的眼球。
虞烈走在街道上,络鹰与络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一群群兵士正在巷道中巡查,偌大的要塞除了兵士便是俘虏,极少见到布衣。沿着‘之’字型墙梯走上城墙,箭塔上的五爪金龙大旗在秋风中冽冽作响,城墙上打扫得干清干净,那些插在戟尖上的头颅早已消逝一空,唯有那两处断墙仍在秋风里哭泣。
虞烈仿佛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仍旧望着远方。在那苍青色的苍穹下,大火鸟自在安闲的翱翔着,不时收回阵阵清啸。偶然候,仆从领主非常恋慕他的鸟,一挥翅膀便可高飞在九天之上,不像他,身上老是有太多的拘束。
“他们会成为仆从,被发卖到中州各地,谁会信赖仆从所说的话?”
方才站稳脚根,蒯无垢便定定的凝睇着虞烈,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却非常严厉。仆从领主也在看他,血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涓滴喜怒,站在虞烈身侧的络鹰与络侯的气味却俄然减轻了,乃至,络鹰的手已经按上了剑,就等仆从领主一声令下,他便能够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鬼谷子传人拧起来,狠狠掼到城墙下,肥饶着大地。
“放虎归山?”
“如若我所料未差,你与那些即将成为仆从的俘虏目标分歧。”
瑟瑟秋风卷起落叶与杂草,飞舞在旬日要塞的大街冷巷。青石条铺就的街道上,昔日的血迹深深的浸进了石头裂缝里,被风干透了,像是一块又一块深玄色的花斑。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很愤恚,蒯无垢涨红了一张脸。
“多,多谢。”
蒯无垢退后一步,一只手抓着腰上的小酒壶,另一只手却摸上了细剑的剑柄,一瞬不瞬的看着虞烈:“你想杀人灭口,你杀得完吗?你岂能杀尽天下统统人?”
蒯无垢喝着酒,小口小口的啜着,神态很文雅很舒畅,他那把雕镂着繁复斑纹的精彩小酒壶仿佛永久也不会空。
等甚么?虞烈本身也不清楚,只是下认识的一向让他等。
蒯无垢瞟了一眼络鹰那按着剑的手,对虞烈道:“如果你想杀人灭口、恩将仇报,我也不会怪你。当今天下,弱者恒弱,强者恒强,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诸侯之林。不过,我却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在我的胸口来上一剑,千万不要把我的头颅插在戟尖上。我死以后,但愿你能把这酒壶与我一起埋了,不知可否?”
大火鸟在天上回旋。
“你的鸟很神骏,它应当叫诛邪吧?传闻,在燕都城有一只神鸟,它的仆人是燕国的二等男爵,燕京之虎――虞烈。我应当称呼你风大将军还是?”
但是,一个多月的等候并未耗尽蒯无垢的耐烦,他反而在旬日要塞安安份份的住了下来,每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都会骑着那匹跛脚马把全部要塞里里外外的转上一圈,仿佛是在巡示他的领地普通。
谁知,此时蒯无垢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拢起双手朝着虞烈一揖:“燕人的血,流的是铁,燕京之虎公然名不虚传,一身是胆。现在看来,你是筹办死守至风轻夜的到来。”
真是无奸不商啊,这些俘虏都是青壮之辈,如果在燕京、雍都等地,代价起码是在八枚蚁鼻钱以上,而刀币与蚁鼻钱的兑率本来就有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