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趾拍了下脑门,一脸的生无可恋:“方才蔡宣在弹琴,而琴声刚一停你就来了,也就是说……”
酒上三分脸,耳根正酣时,那名侍女又来到了雅室中,问虞烈可否献上一曲,她家的小娘晓得虞烈是谁,也晓得虞烈极擅吹埙,曾经在燕京学宫与音道大师曲毅共奏一曲《阳春白雪》,被燕京人传为嘉话。而那曲毅客岁死在了游历各国的路上,因而,这一曲便成了绝世唱响。
白衣齐格靠着柱头,朝正鄙人楼梯的虞烈浅笑,虞烈还了他一个白眼,转头时,只见一个做浅显士子打扮的人从身边颠末,直奔后院而去,那人走得急,几乎与燕武撞在一起。
“暴殄天物啊,二哥。”燕武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白衣人端着三脚青铜酒杯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他身上的衣服高低尽白,却不是乌黑,而是一种玉白,五行之金,恰是苍青玉白,在那衽边、衣领与袖口的处所绣着繁复而精彩的斑纹,衽边是常见的‘回’字纹,衣领与袖口倒是一种飞天神兽,那神兽脚踏沧海,背托红日。
那清爽如丝的琴声仿佛是一缕清风,它不知从那里来,一寸一寸的就叠翠了青山,催绿了大地,在那败北的杂草根上绽出了一点碧绿滴水的嫩芽来。而这个时候,人们才发觉到它的存在,它如绢似流,似玉珠倒挂,一颗一颗从云颠滚下来,滴破云彩,挂在树梢,打湿鸟儿的翅膀,融入大地,化成一汪清泉,轻巧的起伏,在那青石间越逐越远。
“罢了,罢了,我可不是高朋,更不是甚么音道大师,你要寻的人在那边。”虞烈连连摆手,指了一下白衣人地点的雅室,绕过那名侍女,提步就走。
虞烈笑笑。
燕京七虎会心齐笑,就连那女子也听得忍俊不由,掩着小嘴娇笑起来。
燕趾鼓动道:“二哥,蔡宣但是蔡国第一大美女,我虽每月都来听她一回琴,但却向来没见过她,你如果肯去献曲,她定会喜爱于你,出来见你。”说着,歪着头看侍女。
管落风更是点头晃头的吟起来:“美也,斯美也,可与明月争辉。美也,斯美也,可令人忘乎于神也。”
就在四兄弟肆意驰骋时,前面俄然朝传一声冷喝,月色蒙胧,巷子幽深,看不太清,只能瞥见在巷子的深处有一个黑不寒冬的大影子,模糊还传来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
它来的可真是时候,就算燕京七虎与那南楚人当真打起来了,只要闻声这琴声,必定也会化戾气为平和。
当时明月在,撒落乾坤一轮辉。
虞烈细细一辩,恍然大悟,这车夫不别人,恰是方才琴语楼里的那位娇美的侍女。
“如何?迷上了?”
隔得这么远,还一边操琴,她竟然也能闻声?虞烈心头一惊,向白衣人看去。那白衣人却漠不体贴的一笑,捉着酒杯,度回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当琴声响起的时候,恰是虞烈一脚踏出白衣人房间的时候。
白衣人笑骂:“偏就是你,把齐国的酒贬得一无事处,我还没与你计帐,现在又来糟贱齐音。”说到这里,神采却俄然一正:“如果天下一统,尽闻一音,却不知又是多么气象?”
虞烈接口道:“齐国之音便如齐国之酒,绵而不烈,绕来绕去,令人听上去昏昏欲睡。”
那侍女见白衣人走了,也不为奇,抿嘴一笑,又道:“我家小娘识得齐殿下,也知彻夜必有高朋前来,却不知高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