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如蒙大赦,仓猝举手请安,回身退出门外,紧走了几步以后,这才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此前的虚以委蛇,不过是暂缓之计。青楼倡寮的主子?当我好欺负不是。即便早已见惯了存亡荣辱,也不能在这么个破处所呆下去了,一刻都不能……
无咎还是是撅着屁股趴在船尾的船面上,固然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倒是面带笑容,并暗呼幸运。那帮家伙乘船来追都晚了一步,今晚总算是逢凶化吉!
放火行凶?你敢逼良为娼,逼我为奴,便是拆了你的快意坊都不解恨!
快意坊的伴计们不肯善罢甘休,随后渡水猛追。而划子渐去渐远,河水渐深。世人追逐不及,叫骂声响彻连天。
“谁在门外,滚蛋……”
无咎到了库房前翻开门锁,扯开门闩,“咣当”一脚踢开门扇,喊道:“快跟我走……”
无咎冲畴昔又是一脚,并顺势抓取一把钥匙而回身疾走。不过几个喘气的工夫,便已到了来时的屋里。他从榻上拎着包裹,出了屋子,穿过院子,直奔库房而去。
“……”
“出去……”
无咎一口气跑到岸边,随即又仓促停下。
无咎脚下不断,踏入楼道,却俄然伸手撩起衣摆,竟是抬起一只脚狠狠往下踩去。
走廊绝顶,十余丈外,头前带路的廖财竟然渐渐停下脚步。
暗淡的油灯下,杏儿与枣儿正依偎在一起打着打盹,忽被惊醒,双双站起来不知所措。
王贵劈面扑来,才要抡棍反对,却见库房火起,不由得停顿了下。
无咎连蹦带跳出了楼梯口,而才将跑出几步,又仓促返回。
无咎抬开端来,顿时旖旎一片。那暴露的肢体,浓烈的香味,泛动的眼神,挑逗的话语,直叫人无所适从。他的眼角抽搐了下,挤出几分笑容,却还是没能喊出“桃花姐”三个字,随即又非常羞怯般地神采躲闪。
恰于此时,屋里有人说话――
无咎不由分辩,上前抓过两个孩子便往门外推搡。
“贼人在此,抓住他……”
无咎急道:“不幸的丫头,再不跳出火坑,一辈子都毁了……”
无咎站在门前,目光一掠,低下头去,拱手道:“读过几年书罢了,不敢抢先生之名!”他始终以先生的身份为荣,本日忽而感觉这个称呼很无趣。
叫唤声愈来愈近,火把的亮光已照得河边通亮。
无咎看着两个荏弱无助的女孩子,不由瞠目诧然。他只得长叹了下,自言自语道:“好吧,算我多事……”
转眼之间,到了楼梯口。
甚么掌柜的,当我没见地呢,不就是个青楼的老鸨吗,真是好大的架子!
是快意坊的那帮人追来了!豪杰不吃面前亏,接着跑呗!
这如果被抓住,不被打死才怪。罢了,本公子既然成了贼,也别斯文了,且纵情撒回野吧!
无咎并未趁机远逃,而是再次冲进库房,抱起墙角的几个陶制油罐便摔了下去,并摘下油灯顺手一丢,顷刻间火光蹿起。他趁机跳出屋子,撒腿便跑。
无咎人在水里,却如火烧火燎般的镇静,恰见划子相隔不远,干脆“扑通、扑通”持续往前。转眼间河水漫腰,他猛地往前一纵,手脚并用、连踢带划,竟也顺势靠近了划子,旋即奋力搭着船帮,扔上包裹,“哗啦”出水,终究爬到了船板上。
不知何故,他俄然伸着脖子密查了下,这才转头悄声道:“掌柜的传闻我找了一个年青的记账先生,临时起意要见上一见。她正在房中保养,你且稍候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