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狼吞虎咽般用罢了晚餐，利市将碗筷丢在木几上，舒畅地打了个饱嗝，便想着舒畅躺下，忽而又坐直身子，猜疑道：“你本日洗件衣裳，缘何迟迟不归？”
春秀去而复还，手中端着一碗饭坐在木几旁。
他带着浑身的血污，遍体的灰尘，垢结的乱发，丢了树枝拐杖，摇摆着瘫倒在桥边。
“你便不怕被人瞧了身子，污了明净……”
若那乞食的男人再不醒转，只得前去村里找人帮手，哪怕遭到吵架也是在所不吝，总不能看着一个大活人白白死去。何况房大正在睡觉，到时候瞒他一回也就是了。
无咎的嘴巴张了张，吐出一个字：“嗯……”
村西头的几里外，有眼泉水，长年冒着热气，被称作火泉，偶尔会有村里的山民前去洗涮身子。说白了，那就是山间常见的温泉。
春秀一溜小跑到了灶房，蹲在地上低头抽泣。
该死的房大，许是吃饱睡着了。没了他叫骂声，四周静悄悄的。只是跟着阵阵的北风吹来，小院顿时覆盖在一片瑟瑟寒意当中。
春秀举起缝衣针在鬓角擦拭了下，忽而没了补缀的兴趣，随即将衣衫放在身边的竹篮中，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柴房。
春秀吓得后退几步，恳求道：“岂能见死不救……”
她轻声念叨了半晌，这才发觉自说自话。她抬手拍拍胸口，羞怯一笑，回身掩上房门，款款走了出去。
无咎倒了下去，像堆腐朽的烂泥。
她叫春秀，仓猝应了一声，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缓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悄悄掩上房门，转而拎着竹篮子走向前院。穿过屋山头的一道巷口，便已到达前院。前院的两棵大树下，有灶房、石桌等物。她将篮子中的衣衫晾在大树间的绳索上，走入灶房，返身端着碗筷吃食，抬脚进了堂屋的大门。
模糊当中，惊奇声过后，一道身影迈着碎步跑了过来，仓猝放下竹篮，伸手撩起耳边的发梢而俯身打量：“哎呀，这是要吃了多少苦，才会成了这般模样，怕是乞食的乞儿碰到了豺狼，真是不幸呀……”
春秀坐在后院的栅门旁，拿着针线补缀动手中的衣衫。
而既是自家的男人，是好是坏也只得随他。
春秀悄悄起家出了屋子，转而到了后院的柴房。
春秀跳出门外，陶碗“咣当”摔得粉碎。她羞怒之下，神采煞白，眼圈中泛着泪花，顿足道：“该死的房大，你少欺负人！那是一个乞食的乞儿，我见他不幸，这才临时收留，待他醒转以后，赶他拜别便是！”
借助油灯的亮光看去，春秀固然粗布衣裙，却肤色白净，双颊透红，秀眉杏眼，身材婀娜，端的是山村当中可贵一见的美人儿。特别她浣洗过的秀发，敞开领口，以及脸上脖颈带着的汗珠与水迹，好像含露的花儿分外动听！
一个女子走到近前，恰是他的婆娘春秀。
地上的男人还是六日前的老模样，趴窝在褥子下一动不动，只是没了沉重的喘气声，莫非别人已死了？
她顺势拎起竹篮，悄悄喘了口气，随即又抓着搭在肩头的手臂，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渐渐往前挪行。
春秀松了口气，又担忧起来。她从杂物堆里找了块陈旧的褥子，悄悄盖在半裸的身子上，忙又抬起双手后退一步，非常宽裕无措的模样。
她丢下竹篮，伸手翻开房门，所搀扶的男人滑落肩头，直接栽进房内。她手忙脚乱，便要扣问状况，而地上竟然传来鼾声，明显有人昏睡了畴昔。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