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坐落着几排军帐,数十个伤兵模样的男人或躺或坐晒着日暖。有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似有疼痛,张口谩骂,随即又气哼哼坐在铺好的褥子上。其三十多岁的风景,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神采乖戾,陷落的鼻梁上带着疤痕,伸直的右腿上裹着绷带,明显是从疆场上逃返来的一名将军。
无咎走到帐中,躬身施礼,又举手请安,不由得目光一闪。
祁散人躲到一旁,寻了席尾的空位坐下,接着双手齐下,趁机吃喝起来。
而姬少典倒是不觉得意,笑道:“公孙公子还是当年的随性不羁,我最为熟谙不过,诸位举杯,再饮三巡……”
两个侍卫走到近前,一个端着摆满金锭的托盘,一个抱着一套金色的盔甲。
“诸位丢下将士逃命,还不忘随身照顾金银财宝,实在令战旗蒙羞,让那些无辜惨死的兄弟们亡魂难安!呸——”
姬少典收起笑容,似有不耐:“尚不知破阵营死伤多少?”
无咎与祁散人才将走进大帐,姬少典便出声号召:“无咎兄长,还请这边就坐!”
苦口婆心,不及一拳一脚好用。惨叫声中,世人忙着奉上随身照顾的金银。
那人缓缓抬开端来,恰是姬魃,却与昔日的骄横有所分歧。此时的他还是是坐在原处,满脸的阴霾,两眼透着阴寒,浑如死人般的模样。
仓卫愣怔半晌,噗嗤一乐:“你莫非穷疯了,何不去抢……”而他话音未落,便见身影明灭,接着“喀嚓”一声,尚未病愈的右腿仿佛不听使唤,这才发觉被人用脚死死踩着,并收回嘲笑:“呵呵,如你所言,我本日就是来抢钱的!”
无咎打量着那人的模样,出声唤道:“仓卫——”
他话说得吓人,却没谁理睬。
姬少典有些不测,随声道:“此事今后再议不迟……”
“少给我啰嗦,速速交出金银!”
无咎渐渐直起家子,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神采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竟是暴露笑容:“呵呵,兄弟们传闻我前来赴宴,还等着建功受勋的喜信呢,且容我回转一趟略加安抚,再来与诸位痛饮!”他拍了拍身上的金甲,夸耀对劲的神情几如昔日的浮滑,随即拱了拱手道了声失陪,抓起案几上的金锭与金盔大步走出了营帐。当其路过祁散人的身边,熟视无睹。而对方仿佛也是忙于吃喝得空他顾,尽管端着酒杯而乐于此中。
姬少典离席走来,兀骄傲面的东风:“兄长立下如此大功,本王定要重重赏你。来人——”
姬魃低头沉默半晌,渐渐举起手中的酒杯。
无咎摇了点头,正色道:“现在归家期近,让鄙人如何面对那些倚门翘首的孤儿寡母?只求功劳抚恤,好歹让兄弟们的家小有条活路!”
无咎走出大帐,寻了坐骑,将金盔与金锭尽数装入皮郛拴在马鞍上,随即飞身上马,直奔来时的方向而去。行至三五里处,只须绕过面前的山坡便可中转破阵营的营地。而他驱马才要持续前行,忽而又放缓去势扭头张望。
世人连滚带爬,唯恐肇事上身。
在酒菜上位的左手方,低头坐着一人,身着锦袍,留着黑须,带着金冠,仿佛是对于四周的喧闹无动于衷,尽管攥着一只玉杯冷静失神。
姬少典仿佛没有发觉,接着又道:“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两位兄长并非俗人……”他话没说完,忽被打断:“少典殿下,我想为破阵营死伤的兄弟们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