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帮我拉绳索的几个兵士叫道:“把锚全拉上来,你们随时看着,一旦蛇人靠近,便砸下去。”
蛇人已经象夏季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乎是一刹时,江面上重归安静,而船上和城中的喝彩此时余音未竭,或许都感觉这是个来之不易的胜利。现在也没有人去追击蛇人,我们本身的船丧失惨痛,现在大多在救护伤员,整修破船,士气非常昂扬,但是,我心头却模糊地又有了当初在高鹫城中时那种惊骇。
五六小我合攻一个蛇人,也一定能是一个蛇人的敌手啊。我心底一寒,正待向前,但此时身边兵士太少,我冲上去也等如送命。可如果曹闻道要硬拼,我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般死掉。
我浑身都是一抖,不由抬开端看了看了望台的甄以宁。他正笑逐颜开地和边上的人说甚么,此次仗实在我们是大败,可最后这高山雷使得蛇人劳而无功,倒好象我们又打了个败仗。
甄以宁又发了几个信号,那艘划子向我这儿驶了过来。等船一靠上我的座船,船上的一小我已迫不及待地跳了上来,叫道:“末将是东平守军的中军官诸葛方,叨教这是哪位将军的军队?”
我顿了顿,有些游移,但还是道:“我会尽量把人救出来的,别的你看着办吧,只要你感觉值得,就顿时放箭。”
狼兵一共不过一万,现在调到我麾下的就有两千。如果这两千全军淹没,对狼兵的打击可不小。我让伤船退后抢修,但着火的船还能够开动,可被击沉的船那里还动得分毫?只听那四艘船上的兵士惨叫连连,不时有兵士被拦腰斩为两段,摔进江中。刘石仙的座船被击破后,他那一阵的船正冒死冲上,但是这回却不象之前,靠得太近,几近不消半刻,一艘船便又被击破。
刘石仙死也还遭分尸之苦啊。我只觉喉头一阵哽咽,象是有血上涌,扭头道:“快把跳板拿掉!”
那都是文侯的战略!
这时,从与我这船平行的任吉船上,俄然收回了一阵箭矢破空的尖啸。任吉的船和我的船相距不过四五丈远,这阵箭只从他船上的船头收回,从桨孔和船头同时射来,固然很多箭都落了空,但是还是有很多箭射中。雷霆弩的箭矢能力比平常的大了太多,几近每一支都透体而过,冲上我船头的蛇人连叫都没叫,便倒了一片,两个幸运没死的蛇人怔了怔,俄然象想起了甚么,连滚带爬地翻下了水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但是我算是自强不息么?这话说说轻易,做起来却难。在这道大水中,我又能做多少?
这船上只要一个铁锚,其他的都是石锚。我抛下枪抓起边上的一个石锚,猛一用力,这块上百斤重的石锚一下抱起,我叫道:“你们快抓着绳索,把稳。”说罢,猛地将石锚抱到船边,推了下去。这一下用力过大,石锚在雕栏上一磕,将雕栏也碰折了一根。石锚一掉出船舷,恰好砸向一个手持凿子正摸索着要在船胸墙上凿洞的蛇人。石锚下落时激起的风声大抵也吓了它一跳,正抬开端来向上看,石锚不偏不倚,正砸在它头上“砰”一声,这蛇人的头也被砸得粉碎,顿时掉了下去,一个长长的身躯浮到船边才愣住了。
我的桌案已放好了。曹闻道和甄以宁现在算我的亲随将领,才气够随我列席二太子这个宴席,连钱文义他们那三个统领和狼兵千夫长陶昌时也没资格列席。我看着坐在二太子身边偏席上的路恭行,不由有些百感交集。之前路恭行、蒲安礼和邢铁风和我都是前锋营百夫长,路恭行本身比我们高一级,蒲安礼和邢铁风却和我是完整平级的。现在我和蒲安礼都升上了将级军官,邢铁风却要比我们低一级了。如果当时他来得比我早,那说不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便是邢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