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真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脱身也不能。
洗得发白的红花粗布衣服裹着小巧小身子,丫髻头上一丝金饰也无,怯怯的,眼神惶恐闪动,仿佛吃惊的小鹿,比起黄诚恳和冯氏,格外招人怜。
“本来是如许!”
围观的人看得不忍,都上前来问。
冯长顺在后看了,冲出来挡住,大喊“干甚么干甚么,打人了,杀人了,当官的就能欺负人如何的?那也不能当众打娘舅舅妈。你说甚么?拉架!我看你想帮手打人吧!这是人家姐姐和弟弟、外甥之间的事,你们帮手打人,另有国法吗?这不是山阳县,这是府城,你们当众打人,眼里另有国法吗?哎哟,你打我!我老夫都六十多了,我也活够了,我跟你们拼了……”
……
他边喊边逼近,将那两个主子逼得节节后退,退到街道中心去了,恐怕他真有个好歹,赖在他们身上,当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冯氏一手扣住他左手虎口,四根手指有三根指甲抠进他肉里,一面揪住黄招弟头发,哭喊道:“祖宗姐姐……祖宗外甥,饶命啊――”
天底下另有如许的读书人!
本来她也没这么大劲,因姚金贵也被大舅母抠到手痛,也用劲推了她一把,两下里合力,冯氏就受不住了,就势今后一倒。
黄鹂大哭道:“你用心跑来跪着,让姐姐丢人,姐姐说她不活了,刚跳了井被捞上来,还昏着呢……”
“那不成,她都嫁人了,是旁人家的人了,你想掐也不掐不着啊!她儿子又当了官,她可不就威风了。”
陈夫人无法,只得将黄元的筹算说了出来。
“连九岁的女孩子也不放过,不是人!”
黄鹂又抽抽泣噎地泄漏一则动静:当年他们不敢违背爷爷的号令,就躲了出去,姚金贵就大摇大摆地在她们姊妹的床上睡了三天,全不顾廉耻……
本来姚金贵探听得任三禾不在,又要表诚恳,不敢带多人来,只带了两个侍从,是以,冯长顺一人就挡住俩。
黄招弟当然无地自容,姚金贵也震惊不已,认定这是杜鹃的战略,要陷他于不义,因为他来之前派人探听了,黄元出去了,不在堆栈里。
正在这时,姚金贵被府衙传唤到府城,以杨家半子的身份住进陈家。传闻这过后,他眸子一转,想出一个主张:要给黄元添堵,趁便将他捏在手上,再得杜鹃为妾,就轻易了。
不到半日工夫,山阳县县丞姚金贵逼迫娘舅舅母、棍骗外公、逼迫表妹的事敏捷在府城鼓吹开来。
姚金贵则愁闷得要死:杜鹃跳井?
他急中生智,大声喊道:“黄鹂,你姐姐呢?杜鹃呢?她就忍心教唆爹娘给人下跪,跟我们闹,让人看笑话?”
世人都气愤了。
问起事由,姚金贵面色乌青,解释不清,也没法解释,因为黄家娘舅舅母仍然在对他叩首,求他饶命、放过他们。
黄鹂哭哭啼啼地将姚金贵五年前教唆爷爷奶奶抢大姐,大姐没抢到就要兼并二姐。因为没能快意,现在当官了,又使手腕哄她爷爷,逼二姐做妾,“我二姐那年才九岁呢。”
这时,府衙的年捕头带人来了,才止住混乱。
姚金贵点头发笑,阐发道:“那不过是黄元的遁词。他怎会不退隐?我辈读书人,十载寒窗苦读,‘学得文技艺,货与帝王家。’不过是图谋将来出人头地。他说回家奉养爹娘,也不过是临时的,还能待在山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