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的黑暗里,她闻声心脏在胸膛里短促的跳动着,浑身高低更是盗汗涔涔,柔嫩的小衣贴着湿漉漉的皮肤,模糊有些发凉。
也正因为事情实在过分轻易,翡色内心此时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纠结和踌躇:如果没有先前承诺二公主的事,就这么留在淑妃娘娘身边也何尝不成,毕竟淑妃娘娘素与二皇子靠近,留在淑妃娘娘身边也是少不了与二皇子靠近的机遇。
偏二公主那边.......
她下认识的抬眼环顾了周侧环境:还好,她还永安宫里,还躺在她柔嫩温馨的榻上,胃里也还是饿的。
咔嚓,咔嚓。
那样的饿,她都熬过来了,眼下这一点儿的饿实在是抵不住甚么,姬月白靠着柔嫩的枕头,用柔嫩的掌心抵着本身的胃,抱着被子躺了一会儿,垂垂也酝酿出睡意来,目睹着便要睡畴昔了。
然后,她便瞥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姬月白又想要笑,可她已经没有力量了,面前更是昏沉沉的,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暗影压上来,就连身上丰富的被褥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强撑着,每一个字都如切金断玉:“我重伤他,并不是为你――当年,我的母亲和兄长为好处将我当作礼品,赠与敌寇。我虽无知却也知耻,怎能让他们快意?”
多久没有人叫过这四个字了?周朝早已毁灭,只余下几个不断念的前朝遗老仍旧想着复国,可天下百姓却早已苦周久矣。现在,北蛮已被赶出关内,新朝将立,新帝圣明,百姓皆是翘首以盼,恨不妙手舞足蹈、箪食壶浆以迎。
薛女官实在是没体例了,只得临时咽下心头的担忧,先叫人带了翡色出去安排一二。
姬月白这才转头看了女人一眼,这女人浑身被晒得乌黑,瘦得短长,双颊凹下去,颧骨高高的,就连那抱着孩子的手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如同一根骨头包着薄膜,那直挺挺的骨头仿佛都能戳瞎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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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另有力量发脾气, 那就再饿她几顿!饿够了就晓得听话了.......”张淑妃冷着声音道,“明儿让小厨房的人把白粥煮的稀一些,面儿上过得去便是了。叫上面的人都紧着点儿,点心果子收好了,再不准给她旁的吃。”
然后,一向紧闭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乱世将去,那些昔日的、腐朽的统统毕竟还是会与她这个将死之人普通的逝去。
她仿佛是做了个梦,梦见好久之前的那一夜。
那是她曾经熟谙过的声音,那是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沉稳且有力,每一步便好似踏在人的心头。
“你说,这不是,这不是死人不给活人留命......”女人说不下去了,用力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咬着牙根,额头几近暴出青筋,“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便是饿死了也不能叫他去做旁人嘴里的肉啊。”
她像是找到了知音或者说是同类,有些神经质的与姬月白说着话,絮干脆叨:“我家里老婆婆病得短长,就快死了,只想着临死前能吃口饱的。可这年事,哪有能吃饱的人?我家男人孝敬他娘,急红了眼睛,就想把狗娃拿去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