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回身,从车上的小箱子里取一副头盔,捧在手里问道:“女人,这个盔子,我认得,是你爹的吧?”
客岁,也就是齐嘉历十三年。大齐天子调集天下兵马七十余万,由魏国公戴鸾翔统帅,企图同戎羌一决胜负,一劳永逸处理北方危急。
“夫君!”
因而他叹了口气,诚心答复:“一场大战下来,能捡出这么些东西就不易了……侄女啊,做人还得朝前看……这些骨灰你先收着,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至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户部已经发下来了,一人二十两银子,明天就会送光临海县里,你拿了钱,就好好过日子吧……”
合法她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身边传来凄厉的呼喊:“爹爹!爹爹!”
直到他问了第三遍,这才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女子,一边用手里的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拖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
这辆车穿越了大半个齐国而来,装着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比金银更加贵重的东西——战死疆场的将士的骨灰和尸骨。
为了这场惨败,齐国天子下了罪己诏,并特地改年号为“景炎”,意为“年景炎凉”。
萧文秀的肥胖的弟弟萧文明,不知从那边来的劲,一把夺过阿谁头盔,死死抱在怀中,刚要张嘴痛哭,却一口气喘不过来,已然晕厥了畴昔……
“兄弟!”
“爹爹!”
破马车尚未停稳,便听前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但是很多事情,光靠回避是不可的,萧文明插嘴道:“躲得过月朔,躲不过十五!不如就去见见他们,在我们屯里,他们能有多猖獗?”
萧文秀泪眼昏黄地看了一眼马车,却道:“任将军,我们屯一共去了二百八十一个弟兄,如何……如何……才返来这么一点?”
见了这个破坏的头盔,萧文秀仿佛瞥见了父亲阵亡前的一幕,嘴巴翕动着还未发作声音,两颗豆大的眼泪却已然夺眶而出……
这倒是应当做的。
任当思眉头一皱,心想:虽说死了父亲悲伤一些也在道理当中,可这可一口气就晕畴昔了,也未免太不顶用了,传闻这场大败下来,天子就要裁撤天下的屯田所了,现在临海屯落到了这么个年青怯懦的千户手里,恐怕被裁也只是时候题目了。
郊野之间的官道年久失修,两匹瘦马拉着两辆破车,在坑坑洼洼的门路上颠簸前行,轮轴收回的“吱呀”声音如泣如诉。几个兵卒擎着一面白幡跟在车后,耷拉着脑袋、阴沉着神采,一步一挪地赶着马车向前走去,眼中一片茫然。
穿越的时空交叉,加上两种影象的融汇,让萧文明的脑筋另有些昏沉、视野也非常恍惚,而映入他恍惚的视野的,还是是他的姐姐萧文秀。
是以萧文明对这个姐姐的豪情,大抵要比阿谁从未会面的死了的爹还要更深一些,安抚道:“姐姐,爹既然走了,我们姐弟还得向前看,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啊!你要哭坏了身子,可如何得了?”
萧文秀见了,赶快叮咛身边的几个老妈子把弟弟萧文明搀扶了下去,这才对任当思说道:“任将军,我弟弟悲伤过分,失态了……有甚么事就对我说吧。”
如许有血性的话,萧文秀也是第一次听萧文明说出来,顿时让她内心有了底:“弟弟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见的人,老是要见的!”
看来这个“徐公子”和那只“王八”,都是不速之客,毒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