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笑道:“也是,是该欢畅。”添丁入口,本是丧事一桩,更何况这还是祖父的第一个曾孙。祖父酗酒,若真是以事现在后戒了这杯中物,倒也不错。只可惜,戒酒的话,他不知说过多少次,却仍然日日抱着酒杯。
周暄没有接话。她还未出世,她的父母兄长便搬离了侯府,也只逢年过节,祭拜宗祠或是有祖父祖母传唤才归去。――当然,因着有圣上钦赐府第,外人也鲜少置喙。这一次,能够就是为了她刚出世的小侄儿吧。
被碰的位置难堪,周暄既不能指出来,又不便轻揉来减缓疼痛。她只得道:“没事,只是眼睛有些发酸。”
忠勇侯看老婆一眼,咂咂嘴,讪讪地坐了下去。
周暄瞧一眼他手中的酒杯,心道看来祖父还是没能说话算话。
灯光下,忠勇侯鬓角乱蓬蓬的白发微微颤抖,他站起家,余下诸人赶紧跟着站了起来。忠勇侯举杯道:“为了周家的第一个曾孙,干一杯!”
哗啦啦一片响动。周暄左手边的阿谁堂妹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坐下时,手肘刚好碰到了周暄的胸口。
母亲问起,周暄略一思考,便将衣衫被污一事说了,却不提起阿谁莫名其妙的宋愈,只说是丫环偷懒,竟借机带着她逛园子,并没有领着她换衣。她一时不快,就提早返来了。至于与路征同归,周暄道:“这要多谢路哥哥了。我们家的马车被兴国府的给撞了,车坏了,偏巧路家兄长路过,就带了女儿一程。”想了一想,她又续道:“哦,是了,兴国府的人还扔过来一块牌子,说让我们去他们家账上领钱。”
他在场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俱都跟着他的行动,饮满此杯。唯老妻高氏也不说话,沉默着将一盏酒折进了痰盂里。
周暄欣然应允,她珍惜每一次能外出的机遇。
提及那对双胞胎,真真是她命里的煞星。这两姐妹比她小了半岁,不但面貌像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脾气也极其类似。她们也不晓得随了谁,既不像沉迷于园林之道的二叔周忌,也不像脾气浑厚的二婶姜氏。约莫是侯府里孩子少,长辈宠嬖的原因。姐妹俩不免有些骄横,这也罢了,恰好又同气连枝,非常地看不惯周暄,多次针对于她。
她眼神无辜,声音听起来委曲极了,从音色能够判定出这个是双胞胎里的mm周一柱。
他喝醉了酒,嗓门很大,大到另一张桌上的周暄都听到了:“宋愈……?”
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一声,眼圈儿刹时便蓄满了泪,沿着腮帮吧嗒吧嗒往下掉。
睡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候,她主动复苏过来,没见到连翘等人。她慢悠悠地穿衣起家。
杨氏毕竟做了多年当家主母,虽有怒意,但在喝了一盏茶后,也一点点收了起来。,很久方道:“田家夙来放肆,又正得圣宠,这般傲慢,也不奇特。”顿了一顿,她才又低声说道:“云彩纵能遮日,又能有几时?”
周暄午间随母亲一起用过餐饭,略坐一坐,就回了本身的小院子。她有歇晌的风俗,翻出了本书瞧了一会儿,便自行卸去钗环,悄悄地躺在榻上阖目小憩。后脑模糊有些疼,她不得不侧身而眠。
双胞胎的母亲姜氏乌青着脸,低声喝道:“你们两个,循分一点!”她们这才有所收敛。
周恕悄悄听着,兄弟俩偶尔举杯喝酒。与外界设想的分歧,他们兄弟实在并无龃龉。他们相差九岁,周忌记事时,大哥周恕已经很有兄长风采了。周恕虽为宗子,倒是庶出,又早就另立出府,且本身有官职在身,对已请封世子的周忌,也无甚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