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道：“装睡。”
细碎的吻不竭落在那泛着药香的发间，萧澜闭上眼睛，听耳边熟谙的呼吸声，内心兀然泛上一阵酸楚。九死平生的卦象既是应验了，那今后他的小明玉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如同这人间很多人一样，清闲安闲，欢愉无忧。
萧澜：“……”
陆追笑着推他一把，洗漱以后躺回被窝，本来还想再说说西北的事，可铺天盖地的困意却很快就再次囊括而来，脑中昏昏沉沉的，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在一片黑暗里，他冷静将脸埋在萧澜胸前，能清楚地发觉到在这短短数日里，本身正在变得越来越嗜睡和怠倦，哪怕彻夜特地煮了最浓的茶，也还是毫无用处。
陆追在梦里低低哭泣了一声，萧澜的心也不轻不重疼了一下，像是有猫在挠，锋利细碎，带着淋淋的血痕。他抱紧怀里肥胖的身材，多想像先前说的那样，两人一起回江南飞柳城，莳花养草，喝茶操琴，将统统忧苦衷都抛在脑后――他乃至感觉哪怕陆追今后当真看不见了，只要人能健安康康的，那也一样算是很好很好的成果。
“没事的。”萧澜嘶哑道，“我去看看明玉醒了没。”
“想不想睡？”萧澜问，“快子时了。”
陆追笑着咬他一口：“你才要烧宅子。”
陆知名的拳头突然握紧, 急道：“有没有甚么体例……”话说到一半, 却又咽了归去，如有体例，叶瑾何至于会如此吞吞吐吐。
陆追嘟囔：“撑甚么撑，我还想吃绿豆饼，陶夫人不承诺，最后只给了一块糖含着。”
陆追踌躇道：“那你不去了吗？”
朝廷对此倒也没有贰言，毕竟陆家能将金山交出来，已是值得大肆嘉奖之事，总不能让别人将祖坟也刨个底朝天。奴月国的人虽说临时没有寻到白玉夫人的雕像，却不测获得了楚渊一封圣旨，说要宣召进宫商讨两国互市之事，也算很有收成。
“趁早断念吧。”药师撑着往前爬了两步，声音如同地府恶鬼，“你那心上人，要么死个痛快，要么生不如死，如此一比，倒还是前者更利落些。”
“除了皮肉伤以外呢？”陆知名又问。
“我能治好二当家。”叶瑾握了握拳头。
“不喝了。”陆追将水杯递给他，“萧澜去救王阿毛了？”
“如何就说闲话了。”陆知名强辩，“我儿子要吃甚么，我还做不得主了？”
“真好啊。”陆追深深呼吸了一下，伸手与他扣住十指，发了一阵呆，又凑畴昔环住他的腰。
“粥已经煮好了，谷主说你头两天要养胃。”陆知名道，“陶夫人亲手熬的。”说完又低声道，“你若嫌难吃，我让大刀再去重新煮一碗。”
陶玉儿也没说话，只是担忧地看了眼儿子。萧澜沉默半晌, 道：“我去安魂殿。”
“一年后呢？”萧澜问。
萧澜微微顿了半晌，道：“中午。”
“鸡汤面。”陆追靠在他胸前，“另有桂花糕和枣泥酥。”
“我与师父商讨过了，他会先回王城。”萧澜道，“比起我，皇上更想见的应当是师父才对，毕竟武夫易找，将军难寻。师父说他情愿先去西北帮手贺晓将军，待到你身材好一些了，我再去王城见皇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