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一脸高僧气质过于唬人,又也许是他抬脚就走的行动由不得人细细多想。傻子刘冲下认识便仓猝跟了过来,踉踉跄跄地追到与玄悯并肩处,又支支吾吾道:“我……我想找祖母。”
江世宁:“……”
玄悯淡淡道:“恭候台端。”
就听一声浮泛的石板刮擦音缓缓响起,那看似不经折的银针,竟然真就将那块石板生生翘起了一道边。玄悯手指顺势握住抬起的边沿,将石板全部儿翻开了。
玄悯起家去了外间,在桌案上扫了一圈,于犄角旮旯处摸出一根火寸条,在墙皮边擦了一下,点了一豆火,而后毫不客气地将那三张黄符烧了个洁净。
他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倏然垮下脸,眉毛耷拉成了正八字:“我刚才瞥见、瞥见祖母了……”
我屈尊……
没胜利?还是秃驴在这卖关子?
“有。”玄悯沉声应道,“此法名曰筑阴基,镇在房宅下的生魂进而成为护宅阴神。如果共同风水局,效果明显。”
玄悯从这布包中挑出一根略微粗硬的拈在手里,又把余下的重新放回了暗袋。
薛闲说完,便煞有介事地摆布松动了一番脖子,从玄悯暗袋口翻了出去。
刘冲从窄门出去的时候,面上的神采含着三分猜疑、七分烦恼。他一步三转头地跨过窄门,迟疑着走了两步,这才瞥见了玄悯。
江世宁毫无形象的惊叫和玄悯的闷哼声同时灌进了他的耳朵。待他再回过神来,江世宁已经被撞得滚到了墙边,“噗”地一声,现了本相,悄悄浮薄一片,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如果说先前那两声听着另有些虚渺,这一声便愈发清楚了,清楚得可辩其方位。
仅仅是眨眼之间,面前便全然换了一副气象――他们站在刘冲这偏屋门边,面前是江世宁青红色的脸,刘冲却无踪无影。
没了黄土的缓冲,铁链子直接落在石磨盘上,缓缓挪动时,会收回“哗――哗――”的碎响。它每动一寸,那横杆便转上一分,仿佛这空空的磨盘边锁了个看不见的人,正日夜不竭地推着磨。
幸亏说话间,他们已然站在了屋门口,只要跨过这道门槛,便能从阵局中出去了。
当然,毁掉阵局也是门讲究活儿,薛闲如是想。毕竟那些专吃鬼神饭的人,就得靠布阵解局过日子,要随随便便就能解,人家还活不活了?
江世宁摆了摆手:“家父家母如果尚在,能听得更明白些。”
说话间,又是一声颤颤巍巍的感喟响了起来。
“急甚么,先回屋。”薛闲忍不住忽悠道。
薛闲只感觉有万钧之力当胸撞了一记,撞得他浑然不知东西南北。幸亏他只是一片纸皮,不然心肝脾肺肾都得被撞得吐出来。
薛闲仰着脸:“……”
薛闲:“……秃驴,你如此作孽是要遭报应的!”
他一见玄悯蹲在了黄符前,顿时来了精力,抻着脖子睁着眼睛,筹算好都雅看这秃驴究竟如何解局,能使出甚么样儿的本领。
那不就是阿谁刘老太太么?
也也许是甚么指上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