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鬼触不到人。”玄悯道。
这类无法并非含着怨毒气,刘师爷听了略一踌躇,马上朝刘老太太面前挪蹭了一些,眼里乃至还带了一丝等候――毕竟真化作厉鬼了可不会如此语气,事情或许另有转圜余地。
玄悯见他再无动静,便又抬了脚。
“我晓得。”沉默了好久的刘老太太兀地开了口,她看着刘师爷,似是在回想:“你不但让我住了间好屋子,还日日来问,端茶递水,我最后瘫着起不来,你也是得了空就在床前服侍着……娘都记取。”
老太太约莫是个天生的慢脾气,语气还是轻柔,只是当中带了些无法。
刘老太太伸手抹了把眼泪,看着刘师爷,抽泣垂垂停歇下来。她双目中仍然含着两汪浑浊的水,在安静神采的烘托下,莫名显出一抹更加深切的哀思来。
趴在玄悯腰间的薛闲俄然问道:“姓刘的,我问你!本年仲夏,你可曾去过广东华蒙?”
刘师爷一脸惊惧:“留了印迹以后呢?她还来索命么?”
“亏欠了谁便是亏欠了,勾消不掉,债老是要还的。”刘老太太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冲玄悯道:“大师,我是不是该上路了?”
刘师爷惶恐中下认识觉得这话是玄悯问的,摇着头连声道:“未曾未曾,从未曾去过那么远处。”
“你做便做了,却实在不该把这些推到江家大夫的头上。我当时虽已睁不开眼讲不出话了,但丫头们的群情我听得见,那江家大夫被你冤成误人道命的庸医,你负心不负心?”
她约莫把玄悯当作了那种会做法超度的和尚,轻声问道。
她摇了点头,感喟道:“你不过是看为娘的反正不见大转机,你这孝子当给一个半死的人看,实在吃力讨不着好。名头打出去了便够了,再听你请的那混方士三两言语,便提早请娘上路了,是不是?”
“对,祖母困乏得紧。”刘老太太温声道:“得去睡一会儿。”
第二个巴掌甩到了刘师爷另半边脸上。
就见刘师爷两边脸颊俄然肿得老高,显出较着的两个巴掌印。巴掌印泛着血红,连油皮都薄了一层,皮下的青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蛛网一样,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别走别走,救我!大师救我啊――”刘师爷扑通就给玄悯跪下了,以双膝挪了两步,死死抓住玄悯的僧衣下摆。
世人都未曾推测她会蓦地来这么一下,俱是愣了一会儿。
刘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冲他招了招手:“过来些。”
他说了两句后,便哽住了嗓子,接不下去了。他低头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忙不迭换了个姿式,跪伏在地,冲刘老太太狠狠地磕着头:“儿子妄信了那方士的大话,一时胡涂做了孽,儿子不孝啊。”
刘师爷在感喟的间隙适值闻声了这句,下认识解释道:“进儿是厥后才搬出来的!”
他喃喃完这句,仿佛俄然找着了解释的方向:“我请那方士最后就是为了你,你身材越来越差,半边身子总也蜷着,那江家的庸医同我说你这是一病带一病,难以病愈,我这才动了再找一回方士的心机。娘你能够不太明白,你住的东北屋是个好位置,那方士同我说那位置布好了能存亡人肉白骨,我是但愿你早些好的。可……哎……”
他答完又哆颤抖嗦地求道:“救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