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墓室乍然一声巨响，碎石漫天飞溅，灰尘满盈，天塌地陷。
玄悯一拍廿七的肩，正想说“快走”，身后却已然有东西扑了过来，行动掀起的风带着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逼得人近乎堵塞。
正如江世宁所提示的，这墓道里怕是四周都涂满了见血封喉的树汁，离外头越近，这类味道便更加现显。
身材早已生硬冰冷的陆十九口中流出一道模糊的雾气，在廿七周遭绕了三圈，像是终究完成了某个典礼，冲玄悯的方向微微躬了躬身，最后一个忙，便算是告结束。
薛闲落地时，不晓得玄悯听没闻声，倒是他拈着火苗的手指动了两下。
而陆廿七个头肥大得异于凡人，有低了几个台阶，以是总也没法超出肩背看到那处。
果不其然，透过阴尸层层叠叠的利爪，薛闲瞥见玄悯用带着血的手指，在他那铜钱串上形貌了一圈，五枚铜钱刹时便多了一层血边。
这水固然一样阴冷，却和先前池子里的死水大为分歧，带着一种新鲜的寒气，像是夏季里刮来的第一股北风。
前者跟他毫不相干，后者……后者也不过有些莫名的纠葛，薛闲一时候有些不明白本身为何感觉情势告急。
玄悯手里的火光恰到好处地映在陆十九脸上，只见他本来惨白至极的脸上有了些纤细的窜改，上庭多了一些浅淡的陈迹，像是模糊要长出新痣来，适值散落在命宫，和本来陆廿七额头上长的一模一样。
但若此次不是他撞出来的，那是谁？
圈围一点点收紧，阴尸缓缓躬身，腰间蓄力，脚掌一蹬，便如同黑压压的海潮般朝玄悯身上扑来。
玄悯一把捞过腰间的铜钱串，他眉心紧蹙的模样闪现出了一丝不甘心。也不知是不肯意用，还是不便操纵，抑或是……不能用。
陆廿七……和那秃驴。
石块稠浊着泥土和树木纷繁沉落，另有那浩浩大荡的阴尸雄师，阵容浩大。
我固然未曾走到头……
这里真正需求活着的，只要两个。
“……”江世宁讪讪打住，干巴巴道：“别碰周遭的任何东西，我思疑这墓道石壁，乃至脚下和头顶，都涂了那树汁。我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口，蹭上两下，再走上几步，人就该硬了。”
就见玄悯拇指猛地按在此中一枚铜钱上，殷红的血刹时涌了出来，将整枚铜钱再度洗了一遍。
陆十九没再往前迈步，而是转头悄悄地看着身后的廿七。
薛闲正有些无言以对，就感觉身下江水倏然翻涌起来。
如果没有陆家父子，他十三年前或许就会死在那座废庙里。当今一命换一命，于他而言值当得很，得偿所愿。
这是真正的活的江水！
轰――
不知是不是薛闲的错觉，在这极其暗淡的处所，玄悯那五枚惯来灰扑扑的铜钱竟然泛出了一点儿油黄的光，好似俄然被血打磨了一遍似的。
玄悯抬脚根畴昔，火光一照，就见墓道墙边倒着两小我。
廿七视野恍惚，看不大清楚。他想去拉扶倒着的陆十九，便在偶然之间进了阿谁圈。
阴尸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将全部墓道填得满满铛铛，将几人圈围起来。
“别揉了。”陆十九极轻地叹了口气，干脆把手里的木枝直接塞进了廿七怀里，又拽着廿七的手，迫使他朝上又迈了几步。
陆廿七之前还捂着口鼻，现在已然放下了手，他听江世宁讲到一半便转回了头，背对着玄悯，面向着前面的十九，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本身那盲眼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