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屋宅虽不算小,但也有限,那些乞丐分了两间配房,病者又占了一间,余下便只要两间空房,一间让石头张、陆廿七加上江世宁这不需求睡觉的占了,剩下两位祖宗便只能合住一间了。
可惜,一个月刚过没多久,兄弟俩都乐不出来了――两人在雪里闹了太久,返来又不管不顾地直接用热水泡了冻麻的手脚,这一冷一热的,指头上、脚根上全长了冻子,肿成了萝卜,一热又痒得抓心挠肺,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你没事――”一句话还未曾说完,薛闲便感觉额前灼烫的纸符蓦地一松,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他鼻前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这约莫就是被管束多了,养出了一点儿风俗,一天没人管还怪不适应的……
“你爹有那胆量么?”陈嫂一指屋里的乞丐,叨叨说:“这一屋子都长了冻子,给他们烧一烧。”
见地过玄悯几次异状,薛闲几近是下认识要去看玄悯颈侧的那枚小痣。但屋里灯火过于暗淡,那小痣出了甚么状况实在让人看不清楚。薛闲不得已靠近了一些。
不过,伴计并不经常在,偶然候出远门采药,一去便是很多天。而那些小学徒也不是日日都来,他们大多都是些苦人家的孩子,除了学些技艺,家里的活也跑不了要干。
那枚小痣倒是没蔓出甚么血丝,但薛闲却有些不安闲了――
“烈酒?要烈酒做甚么?爹惹你不痛快了?”被教唆的弟弟修安嘀咕了一句,做兄长的那位已经拎着帐本忙不迭跑了。
一听冻子,弟弟脸便有点儿绿。
从薛闲熟谙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未曾真正躺下睡过觉,夜里不是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就是盘腿在床榻边打坐,自始至终都保持这那副霜雪不化八风不动的模样,就连闭着眼睛,也给人一种不结婚近之感。
“秃驴?”薛闲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连喊两声后,又换了喊法,“玄悯!别装死了,我晓得你没睡。”
难不成又是那痣出了题目?
“秃驴?把这破纸揭了,大半夜的我也作不了妖。”薛闲忍着额前的灼烧感开口说道。
自打傍晚时候超度了江家佳耦,玄悯便闭了屋门,在床榻边打起了坐。
被陈嫂这么一番安设,这些乞丐俱是惭愧难安,先前在田野的霸道气烟消云散,一个个都成了笨口鹌鹑,结结巴巴道:“别、别忙活了,我、我们早冻惯了,这冻子也不是刚长的,随它去吧。”
成果他刚抓了玄悯的手指,就被烫得一惊。
他借着暗淡的光,瞪着床榻边打坐的人,等了半晌,却仍然不见玄悯有涓滴动静。
不过他睁眼并不是因为鼾声吵人或是油灯将枯,而是因为额上贴着的纸符莫名发了烫。
余下几个是帮着办理琐事、采药晒药的伴计。另有几个年纪小的,是别人家送来的学徒。
因为玄悯的体温实在太高了,靠近以后,他颈窝皮肤上蒸腾出来的热意不成制止地烘着薛闲,带着一点儿微微的汗湿,让本就炎热难平的薛闲更热了一层,直冲脑筋,蒸得他脑中莫名有些发空。
纸符一落,薛闲便能转动了。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把持着二轮车仓促挪到床榻边,试着碰了碰玄悯搁在膝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