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板的声音更慢了:“我一向记得古龙先生写过这么一段话,古松居士对木道人说,如果他不喝酒,必然能活到三百岁。木道人说,‘如果没有酒喝,我为甚么要活到三百岁?’你知不晓得我当时有多崇拜恋慕这个活得萧洒的木道人。可现在得了这类病,我才感觉,这不对。”
陶老板就晓得她面冷心善。
“哼。”陶老板拿着长烟杆往桌上敲了敲,像在敲掉烟灰,他深深吸了一口,神情悠然满足,又像真的在抽烟,“店里都是货,如何能够抽,戒了。”
黄狗顿了顿,像是听明白了,这才跑开。
“铛铛铛。”
方才出土不久的货币有个明显的特性,那就是锈色会比出土了一段时候的货币色彩更加鲜美,当然也有例外,但大多活埋的色彩都会更新奇,一眼扫过,仿佛还能瞥见墓仆人生前照顾利用的场景。
邱辞笑道:“陶老板好眼力。”
“等我返来再喝。”南星背影微顿,还是说,“祝手术顺利。”
陶老板没有瞧他放下的钱,连他出去也没看一眼。
陶老板轻声一笑,没有在乎这句奖饰,问:“这齐明刀是你挖来的?”
陶老板拿了货币瞧看,这货币不是铜板,是一枚齐明刀。
但这个“萌新”一口气就拿了三枚,看来并不简朴。只是陶老板纵横古玩界几十年,早就心如止水,就算把传说中王羲之的兰亭序、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搬到他面前来,他也不会心动。
邱辞收着三枚古货币刚出门,就见有个标致的女人合伞出去。那女人眼神一顿,俄然“啪”地一声把伞翻开,伞面上的水飞扑了他一脸,刺得他刹时从看美人的神思里回了神,倚在门口看着她笑:“没见着前面有人?”
掌眼是古玩界里的行话,意义是请懂行的帮手鉴定鉴定。出身古玩世家的陶老板是业内的大前辈,在古玩界名誉很大,但向来深居简出,这几年乃至都不大露脸了。
正吸着“烟”的陶老板见南星拿着把湿漉漉的伞出去,眼睛都瞪圆了,指着她的伞直往外头指,差点被氛围呛着:“伞,伞。”
南星默了默,陶老板很安静。
他跟狗对望了几分钟,瞧着一身狼狈的它和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一向不爱养宠物的他顿了顿,说:“出去吧,内里雨大。”
“汪。”
邱辞把东西拿出来,解开裹了几层的防水布,暴露三枚古货币。
南星皱眉往门外瞧,问:“你外头放伞的桶呢?”
在邱辞的眼里,这些都是代价连城的东西,用旧时的话来讲,都是能拿来换小黄鱼大黄鱼的宝贝。
陶老板“嗯”了一声,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懂行的。他不等闲给人鉴定古玩,更何况这还是从古墓里挖的东西。
“戒了戒了,都戒了。”陶老板说,“早上去拿了查抄陈述,胃里长了个东西,甚么都要戒了。”
邱辞笑说:“我那里有这个本领,不过是个倒卖的,赚点辛苦钱。本日多谢陶老板了,奉上一点谢礼。”
陶老板坐在他的椅子上,烟杆子刚放下,邱辞就拿了打火机凑上去要给他点烟,打火机啪嗒摩擦了两下,火花出来了,但他发明没有烟草可点,他顿了顿,问:“空的?”